三天后,在镜心城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巴图卡与他的族人们,带着江觉赠予的大量食物和御寒毛毯,踏上了返回雪狼部族的路程。
江觉站在领主大厅的最高处露台,静静地目送那支小小的队伍消失在远方的雪原边际。
侍立在一旁的青雪看着远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好奇:“首领,您就……这么放心让他们走了?万一他们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放虎归山,还暴露了我们这里的情况?”
江觉闻言,缓缓侧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在内政上已然成为自己得力干将的少女,时光荏苒,当初那个还有些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间充满了自信与干练。
他温和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不会的,他们见识过了双方武力的天壤之别,也亲身体验了在这里所能拥有的美好生活,谁还愿意回到那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他顿了顿,走到栏杆边,望向更北方那一片苍茫,声音变得深沉起来:“而且,青雪,你注意到没有?最近我们各处哨所,发现陌生兽人土着活动踪迹的频率越来越高,种类也五花八门,几乎到处都是,你觉得,那广袤的北原之中,难道就会是一片净土,没有类似的、甚至更强大的威胁吗?”
“在巴图卡所描绘的安定未来与北方可能存在的兽人这双重压力之下,他们就只能南下.....到了这,那一切,就由我们说的算。”
另一边,经过数天在能见度极低的暴风雪中艰难跋涉,巴图卡等人凭借着对雪原的熟悉和顽强的毅力,终于在一片白茫茫中,辨认出了那几个刻在特定岩石上、专属雪狼部族的隐秘记号。
“到了……”巴图卡缓缓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们这些从小在雪原长大的战士,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暴雪实在是过于猛烈,方向难辨,寒风如刀,就连他们,都几次差点彻底迷失了方向,葬身在这片他们熟悉的白色荒漠。
“头儿,我们快走吧!真要冻死了!”跟在他身旁的一名雪狼战士声音低沉地催促道,牙齿都在打颤,“他娘的,习惯了那边暖和的地方,我……我都不想回来了!”
巴图卡瞥了那人一眼,破天荒地没有出声斥责,因为他自己此刻的内心,也充斥着同样的感受,甚至更为强烈,他极其怀念镜心城那干燥温暖的房间、那滚烫的食物、以及那种无需时刻担忧被冻毙或饿死的……安全感。
“走吧。”巴图卡最终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句,率先迈开脚步,朝着记号指引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比以往更加沉重。
“巴图卡!是巴图卡他们!他们回来了!”
当巴图卡一行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顶着风雪踏入那熟悉的营地时,留守的族人瞬间就围了上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期盼,像他们这样外出寻找食物的小队有很多,但能活着回来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巴图卡看着围上来、大多眼神饥饿的族人,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身后几名族人示意了一下,那几人立刻将身上背负的食物拿了出来,开始分发给周围眼巴巴望着的人们。
见到食物的瞬间,人群如同炸开的锅,瞬间冲上去疯抢起来,甚至发生了短暂的推搡和嘶吼,秩序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看着眼前这如同野兽争食般的惨状,巴图卡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一幕,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在一名年轻战士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他便是雪狼部族的现任首领,乌尔格。
与其他北方部族推崇个人勇武、首领往往是实力最强大的战士不同,雪狼部族的首领历来是由族中最有智慧的长者担任。
因为雪狼部族的个体实力在北方各部中算是比较弱的,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宝是狼群般的配合与协作,以及远超其他部族的人口数量,但也正因人口众多,他们对食物的需求量也是最大的,每一个冬天都过得异常艰难。
乌尔格浑浊的目光扫过巴图卡的脸,又看了看那些正在分发的食物,缓缓问道:“巴图卡,我的孩子……这次出去,你们遇到了什么?这些食物……似乎不太一样。”
巴图卡知道,决定部族命运的时刻,到了,他迎着老首领的目光,沉声道:“首领,我们……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文明,一个强大、富足,远远超乎我们想象的……魔幻文明。”
一个不大的厚实帐篷内,气氛凝重,巴图卡毫无形象地随地而坐,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沉重。
在他对面,老首领乌尔格盘膝而坐,他那苍老佝偻的身躯,倚靠在一只体型庞大、同样垂暮的雪狼身上,这只老雪狼毛发已失去光泽,眼神浑浊,呼吸缓慢,但它依旧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提供着支撑和温暖,它是乌尔格多年的伙伴,也是部族曾经的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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