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香案上，三炷清香还在袅袅燃烧，烟气缠绕着梁上悬挂的伤药包，散发出苦涩又安心的味道。叶家族人围站在堂下，大多带着伤——叶正德的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那是被赵天雷的掌风扫到的；叶正宏的头发被燎焦了半片，脸上还沾着符箓炸开的黑灰；几个年轻族人更惨，有的断了肋骨，有的被法器划伤了腿，却都挺直着腰杆，没人哼一声。
叶啸天拄着青锋剑坐在主位，剑身斜倚在案边，剑穗上的灵珠还在微微颤动，那是刚才激战留下的余韵。他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声音虽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能守住家门，靠的是阵法，是丹药，更是大家的血性。但别忘了，阵法能挡一时，挡不了一世；丹药总有耗尽的一天，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咱们自己的修为。”
堂下鸦雀无声，连最年幼的孩童都懂事地抿着嘴，小手紧紧攥着手里的木剑——那是父亲用灵木削的，剑身上还刻着“守家”二字。
叶青云站在人群前方，怀里揣着半袋没用完的爆炎丹，丹药外壳的温度透过布囊传来，让他想起刚才阵中炸裂的火光。他上前一步，对着叶啸天深深一揖，声音清晰地传遍祠堂：“爷爷说得对。我有个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个刚及冠的少年，在今日的厮杀里用爆炎丹炸退了赵家修士，又以聚灵阵扭转战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长辈庇护的孩童。
“我想尝试炼制一阶上品丹药。”叶青云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坊市的药铺一直在收高阶丹药，一阶上品的‘聚力丹’‘清心丹’，一枚能换五十块下品灵石，或是请筑基修士指点半个时辰。咱们可以用丹药换灵石，再用灵石买更好的功法术法，甚至……换能修复根基的药材。”
这话一出，堂下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一阶上品？那可是比中品难上十倍啊！”有族人忍不住低呼，他们见过叶青云炼中品丹药，光是控制火候就耗尽了心神，上品更是想都不敢想。
叶正武皱了皱眉：“青云，一阶上品对灵力控制要求极高，你现在的修为……”
“我知道难。”叶青云打断他，语气却异常坚定，“但不难，怎么变强？赵天雷是练气八层，赵家还有没出手的老怪物，咱们要是停留在原地，下次他们再来，阵法未必能护住所有人。”他从怀里掏出那本《青囊初解》，书页在手中轻轻翻动，“丹徒前辈能在凡级秘境留下传承，说明寻常修士也能触碰到高阶炼丹术。我有木火双灵根，对火候的把控比常人更精准，或许……能成。”
叶啸天看着他手里的丹书，又看了看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这孩子小时候在丹房外扒着门框看自己炼丹的模样，那时他的小手还握不住药杵，却能准确说出哪味药材炒过了火。老人沉默片刻，突然用剑鞘在地上磕了磕：“我看行。”
“爹？”叶正武有些惊讶。
“难就不做了？”叶啸天瞪了他一眼，转向叶青云，“需要什么？药材、丹炉、灵石，尽管开口。族里的灵田刚收获一批清心草，正好给你当药引。”
叶正德立刻接话：“我这就去灵田看看，把最饱满的凝露花摘下来，那玩意儿能中和丹药的燥性，对炼上品丹有好处。”
叶正宏也拍着胸脯：“坊市那边我熟，等你炼出丹药，我去跟药铺老板谈，保证卖个好价钱！实在不行，咱们就摆个摊子自己卖，一阶上品丹，肯定抢着要！”
族人们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期待。有人说要去后山采些辅助灵草，有人说要帮着加固丹房的防御阵，连那几个带伤的年轻族人都嚷嚷着“等伤好了就去给青云哥劈柴烧火”。
叶青云望着眼前这些或带伤、或疲惫，却满眼热忱的族人，心里像被灵泉水浸过一样暖。他知道，炼制一阶上品丹药绝非易事，可能要失败无数次，可能要耗尽族里积攒的药材，但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闯。
“多谢爷爷，多谢各位叔伯。”他深深鞠躬，“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散会后，叶青云没有立刻回丹房，而是去了爷爷的房间。叶啸天正在运转灵力疗伤，看到他进来，睁开眼笑了笑：“压力很大吧？”
“有点。”叶青云坐在床边，帮爷爷掖了掖被角，“但一想到能让大家不再受欺负，就觉得有劲儿。”
“这股劲儿，才是叶家的根。”叶啸天握住他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记住，炼丹和做人一样，急不得。火候到了，丹药自然成；人心齐了，再大的坎也能迈过去。”
叶青云重重点头。窗外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丹房的方向，那里的青铁炉还残留着昨夜炼丹的余温。他知道，新的挑战已经开始，而这一次，他身后站着整个叶家，像聚灵阵的阵纹一样，彼此支撑，生生不息。
傍晚时分，叶正宏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坊市打探药材行情；叶正德指挥着族人将新收的灵草分类晾晒，最优质的那批单独堆在丹房门口；叶青云则坐在灯下，在《青囊初解》的空白处写写画画，指尖划过“一阶上品聚力丹”的配方，眼里的光比烛火还要亮——
这条路或许难走，但只要方向对了，再远也能走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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