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西郊墓园,风穿过残破的十字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茯苓拨开齐腰深的荒草,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冰冷地贴在小腿上。她在一座半塌的家族墓室前停下,手指在生锈的铁门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石门滑开缝隙,昏黄的煤油灯光漏出来。33号首长背对门口站着,正仰头看着墙上一幅斑驳的壁画——画中天使手持天平,面容在岁月侵蚀下模糊不清。
“来了。”首长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器。
茯苓侧身进入,石门在身后合拢。墓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霉味和蜡烛燃烧的焦油味混合的复杂气息。她看见角落的石棺上放着水壶和两只粗陶碗,碗沿有细微的缺口。
“坐。”首长终于转过身。煤油灯的光把他脸上的皱纹刻得更深了,眼窝深陷,鬓角白发在跳跃的光影里显得刺眼。但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淬过火的铁。
茯苓在石墩上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很凉,带着陶土特有的涩味。
“九歌怎么样?”首长在她对面坐下,第一句话就问。
“在圣心医院,有‘白鸽’照看。”茯苓放下碗,“前天夜里我去看过,生命体征平稳,但还没醒。”
首长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上的缺口。“送医那晚……”他忽然说,“李秘书后来跟我汇报,说你抬担架时,手上全是血泡。”
茯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血泡已经结了痂,在掌心磨出厚茧的地方留下暗红的印记。
“他说你一路都没吭声,”首长继续说,“连脚步都放得很稳,怕颠着她。”他顿了顿,“那晚抬担架的还有谁?”
“李秘书抬前面,我抬后面。”茯苓声音很轻,“‘教授’指的路。”
“三个人,抬一个人。”首长忽然笑了笑,笑容很苦,“知道为什么选你们三个送吗?”
茯苓摇摇头。
“因为你们最年轻。”首长的声音沉下去,“老马走了,老徐走了,能抬得动担架、跑得动夜路的,就剩你们这几个了。”
煤油灯的火苗猛地跳了一下,在墙壁上投出晃动的影子。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地划过夜空。
首长从怀里摸出烟斗,填上烟丝,火柴划亮时爆出刺鼻的硫磺味。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嘴角溢出,在昏黄的光线里盘旋。“‘婚礼’行动的牺牲名单,今天下午正式确认了。”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老马,小陈,老张,还有两个你没见过的同志——一个叫阿福,厨房帮工;一个叫小玲,刚满十八岁,负责在外围望风。”
每一个名字都像钉子,一下一下敲进茯苓的心里。她想起老马最后推她那把的力道,想起小陈拉响手榴弹时咧开的嘴,想起老张倒下去时还睁着的眼睛。
“他们换来了什么?”首长忽然问,眼睛盯着她。
“情报。”茯苓说,“江北反扫荡的情报。”
“还有呢?”
茯苓沉默了。
“还有你。”首长替她回答,“还有九歌。还有李秘书和‘教授’。还有我这个老骨头。”他敲了敲烟斗,烟灰簌簌落下,“咱们这行,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牺牲一个人,要救十个人;牺牲十个人,要救一百个人。这是规矩。”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壁画前,手指轻轻拂过天使模糊的脸。“茯苓同志,你知道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吗?”
茯苓看着周围——残破的墓室,斑驳的壁画,空气中陈年的死亡气息。
“因为死人不会说话。”首长转过身,目光如炬,“也因为死人看着我们。”他走回石墩前,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老马他们看着,老徐他们看着,所有倒下的同志都在看着。看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能不能把他们没走完的路走完。”
茯苓感到喉咙发紧。她能闻见首长身上烟草和汗味混合的气味,能看见他眼底深重的血丝,能听见他说话时胸腔里轻微的哮鸣音——这个总是挺直脊背的男人,其实也快被压垮了。
“首长,”她忽然开口,“您多久没睡了?”
首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是真的笑,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三天?四天?记不清了。”他摆摆手,“不说这个。叫你来,是要给你新任务。”
茯苓挺直背脊。
“根据地急需一批盘尼西林,还有手术器械。”首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在石棺上摊开。是地图,用红蓝铅笔标注着路线和标记。“运送路线经过三个敌占区关卡,原本的计划成功率不到三成。”
他抬起头,看着茯苓的眼睛。“但如果你能用那个新能力——隐身,护送药品通过第一个关卡,后面的路程,我们安排的交通员就能接手。”
茯苓低头看地图。红线蜿蜒如血管,连接着上海和苏北。三个红圈标出关卡位置,旁边用小字标注着守军人数、换岗时间。
“什么时候出发?”
“五天后。”首长说,“但这之前,你需要完成一个预备任务。”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另一个位置——虹口区,日本海军俱乐部,“这里周五晚上有场舞会,特高课的几个中层军官会参加。你需要弄到他们的通行证样式和防伪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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