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睁开眼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根乌木尺。她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阳光照进来，落在桌角，映出一点灰蒙蒙的光晕。
她动了动手腕，指尖有点发麻。昨夜耗得狠，神识到现在都没完全归位。但她没时间等自己缓过来。
司正闫站在落地窗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领带松了两颗扣子。他转过身，“你醒了。”
“嗯。”她把乌木尺往桌上一放，尺子轻轻震了一下，“你们这栋楼，气不对。”
“哪里不对？”
“龙口朝西偏七度。”她抬手指向大楼正门方向，“风从那个角度灌进来，吞的是退财之气。客户进门第一感觉就是被推着走，谈什么合作都压不住节奏。”
司正闫没说话，只是按下通讯键：“陈默。”
陈默立刻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站到会议桌侧边。
“调近三个月的数据。”谢圆圆说，“重点看签约失败率高的项目组，是不是都在东南区办公？”
陈默快速操作，几秒后抬头：“七个终止项目中，五个负责团队在东南角。离职员工里，三成是在电梯故障后一周内提交辞呈的。”
“我说对了吧。”她站起来，走到玻璃墙边，手指划过一道缝隙，“大门迎宾台那面镜子，反光正好打在客户左肩，形成‘拒客煞’。人被无形推开，心理上就会抗拒留下。”
“换掉就行？”司正闫问。
“换个位置，再把仙人掌撤了。”她说，“那种带刺的植物摆在前台，谁看了都觉得不好惹。换成圆叶的富贵竹，气就顺了。”
“马上改。”司正闫直接拨通行政部电话，“十分钟内完成调整。”
谢圆圆又看向西北角，“那里太冷清了。设个意见箱，挂个铃铛，叫‘纳言铃’。员工有话敢说了，公司才不会死水一潭。”
陈默记下要点，低声说：“那边原本是消防通道，没人愿意去。”
“那就让它变成有人去的地方。”她冷笑，“风水不是摆样子，是改人心。人心动了，事就成了。”
司正闫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西北角。他亲自拆下旧标识牌，把新做的铜铃挂在墙上。动作很稳，像是做过很多次。
监控画面实时传到各部门群组。不到半小时，内部论坛炸了。
“总裁挂铃铛？”
“我没眼花吧？”
“昨天财务总监还在骂流程僵化，今天铃铛就挂上了……”
谢圆圆坐在座位上翻资料，听见陈默轻声说：“员工问卷刚收回八成，87%的人表示最近开会顺畅了。”
“不是会开得顺畅。”她纠正，“是敢说话的人多了。以前怕说错话丢项目，现在觉得说了也未必倒霉，自然就开口了。”
“所以风水改的是气场，也是规则。”陈默合上平板，“我们一直以为问题是决策慢，其实是下面的声音传不上来。”
“你们高层坐太高，看不见底下裂了缝。”她站起身，沿着走廊往电梯间走，“还有更严重的。”
电梯门打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地下车库入口直冲井道，形成‘穿心箭’。”她走进去，抬手指向头顶通风口，“阴气往上冲，员工每天进出都被扫一遍。身体不垮算命好。”
“要封住？”司正闫问。
“不能封。”她摇头，“一堵反而憋出大祸。我在玻璃夹层贴张符，用银墨印的，肉眼看不出来。它会慢慢导流，把戾气散出去。”
陈默立刻安排工程部配合。二十分钟后，新玻璃装上，表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就这样？”司正闫看着她。
“就这样。”她点头，“小事做完了，该说大事了。”
回到会议室，她拉开随身包，取出一张黄纸铺在桌上。上面画着司氏总部的平面图，九宫格分布清晰。
“东南角权力太重，压制创新。”她点着图纸，“高管扎堆在那里，下面人提方案，还没开口就被否。这不是能力问题，是气压问题。”
“怎么破？”
“镇纸。”她说，“找块黑曜石，放在会议室东南方。它能压住争权夺利的念头，让讨论回归正轨。”
“我办公室就有。”司正闫起身，“拿来。”
十分钟后，一块深黑色镇纸摆在会议桌角。石头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雕饰。
当天下午召开季度战略会。市场部提交的新推广计划再次被董事会质疑，理由还是预算分配不合理。
气氛僵持不下时，一名年轻职员突然举手发言。
“我觉得可以试。”他说，“去年类似方案在华南区跑通了，只是没大规模复制。”
全场安静了一瞬。
没人打断他。连最挑剔的副总也只是皱眉，没开口骂人。
最终方案通过，试行周期三个月。
散会后，陈默把记录调出来看了一遍。他发现，自从黑曜石摆上去之后，会议平均时长缩短了十五分钟，但有效发言人数增加了四成。
“你还真信这套？”司正闫站在办公室门口问他。
“我不信玄学。”陈默如实回答，“但我信数据。从今天开始，反对声音变少了，提案通过率高了。这说明，有些东西确实变了。”
司正闫没再说话，走进办公室坐下。
夕阳穿过重新校准的玻璃幕墙，光线斜斜打在他的办公桌上。那里是文昌位，主管事业运程。
金光照满整个桌面。
谢圆圆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一幕。她手里乌木尺已经收起，指尖轻轻敲了两下膝盖。
“气，开始动了。”
司正闫翻开新议案，唇角微扬。
陈默关闭平板，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铜铃。风吹过，铃铛晃了一下，却没有响。
谢圆圆转身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一刻，她忽然停住。
门外，一个保洁阿姨推着车经过，车上金属桶撞到墙，发出一声闷响。
她盯着那辆推车，目光落在桶底一圈暗红色痕迹上。
桶沿有一点碎屑掉落，在地毯上滚了半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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