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海风带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浪花翻滚,残骸漂浮,火光在海面上闪烁,如同地狱未灭的火舌。夜战已过,南洋海域重归寂静,只剩一群被战火摧残后的海鸟,在焦灼的天空中盘旋。
林晟立在甲板上,披着被火光染红的战袍,面色平静如铁。脚下的甲板还在微微震动,昨夜的炮击让整座浮岛都像在呻吟。
“林大人,俘虏已押到前舱。”马升快步上前,拱手禀报。
林晟点了点头,缓缓走入舱中。空气闷热潮湿,几名葡军军官被绑在柱子上,面色灰白,眼中仍带着骄傲与惊恐交织的神情。
“谁是他们的指挥官?”林晟问。
“我。”一名高鼻深目的中年人艰难抬头,声音沙哑,“我是卡斯提亚舰队副统领,里奥·德·梅尔。”
林晟打量了他片刻,冷冷道:“你昨夜指挥偷袭,结果折了七艘船,死了近千人。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是为海上贸易,还是为占海夺权?”
梅尔咬牙,沉默。
郑和缓缓走上前,语气温和却带着威严:“里奥船长,东洋自古有言:‘商不夺命,军不掠财。’你们带炮来此,不为交易,而为征服。此战既分胜负,何不坦言?”
里奥低头,终于沙哑开口:“我奉命前来,是为了夺取你们的香料港。里斯本的长官说,只要掌控香料与金银的航线,整个南洋都会归葡王。”
“归葡王?”林晟冷笑一声,转身背对他,“那就告诉你的国王,这片海,从今日起,再不是任何欧洲人能随意命名的地方。”
说罢,他挥手示意:“将他们押下去,给他们水与食,但不许他们再踏出船舱一步。”
“是!”
当俘虏被带走,郑和缓缓叹息:“林晟,你知道此战的意义吗?从此南洋各国会将你视作抗西的旗帜。而大明……或许也将重新被世界注视。”
林晟沉默了片刻,缓声道:“我不求天下注视,只求我大明的船能走得更远,不再被人欺辱。”
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微微泛白,海面上漂浮的火光被晨曦吞没。
“郑公公,派人清理战场,把受伤者都救起,不分敌我。”林晟声音低沉,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一战,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让天下知道——我们也能守住自己的海。”
郑和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是您当年种下的种子。”林晟微笑,“如今,只是该开花了。”
不远处,士兵们正在收拢残骸,海浪把被火焰灼黑的木片推向岸边。烈火散尽后,阳光洒在海面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辉。有人抬头望着天空,低声喃喃:“我们赢了……”
林晟听见这话,只淡淡道:“赢一仗不算什么,若想守住南洋,还要赢十仗百仗。”
他转身走上高台,望着远方的海平线,那双黑眸中闪着光——那不是骄傲的光,而是燃烧着的决心。
“从今日起,”他缓缓说道,“赤旗将不止飘扬于香料港,也要飘过吕宋、马六甲、锡兰……乃至更远的非洲海岸。”
郑和轻声问:“你要走得那么远?”
林晟微微一笑:“我想看看,当年您未抵达的尽头。”
晨风吹过,赤色的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南洋的海天之间,阳光破云而出,一道金光洒在旗面上,像是给新的征途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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