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礁东北水道的晨雾还未散去,海面像是蒙了一层灰纱,波光几乎被吞没,只有偶尔浮起的浪尖反射着微弱的天光。
站在浮岛的甲板上,我感觉脚下的木板微微起伏,却比我想象的稳固许多。昨夜我们连夜拼装,三十丈长、七丈宽的“海上堡垒”如今静静伏在礁石间,就像一头沉默的海兽,悄然呼吸。
老冯快步走来,手里还沾着桐油气味,面色带着一丝自豪。
“林使,桅杆、仓库、炮位都固定完毕,铁锚加固了三道,除非海啸,不会被冲走。”
我点头:“干得好。不过,今天先不急着让它暴露在大海中央。”
他一愣:“不启用?”
“先来一次运补试航,把望加锡送来的粮食和火药转到礁心营地。要知道,它不仅要能打,还得能养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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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航与初次运补
午后,潮水渐涨。两艘小艇满载麻袋、木箱,由水手划至浮岛一侧。滑轮与竹梯配合,货物迅速被搬上甲板,再由守军运进临时仓库。整个过程不足一刻钟。
卡皮斯族的水手看得啧啧称奇:“比我们用舢板一趟趟送,不知快了多少。”
我心里默算:按照这个效率,一夜之间足以把三佛齐港的储备粮草全搬到望远礁。只要浮岛在,这条补给线就不受潮汐限制——这可是决定胜负的命脉。
当晚,第一批货物顺利送达礁心,守军士气大涨,连做饭的香气都比往常更浓。但我知道,海上没有真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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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帆影
次日清晨,马升急步赶来:“西南水道出现陌生帆船,在暗礁边徘徊。徽记是葡军的。”
郑和皱眉:“来得比我们想的早。”
我看向西南方,雾气中隐约有白帆闪动,就像一只海鸥在盘旋,等待俯冲的时机。
“他们大概还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沉声说,“可一旦多来几次,就会嗅到味道。”
老冯有些急:“要不要把浮岛拖回隐湾?免得被盯上。”
“不。”我摇头,“撤回去等于告诉他们这东西重要。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看见一些——但绝不能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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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的布局
当晚,我命人在浮岛甲板架起几盏小火把,位置刻意不对称;同时派几艘小艇在外围撒网捕鱼,制造出一种“渔人平台”的假象。
从远处望来,这里更像是临时的渔货集散地,而非军事设施。
第三天清晨,那艘葡军侦察船果然又来了,这次绕得更近,几乎进入弓箭的有效射程。
“要不要放箭?”一名弓手紧握弓弦。
“忍着。”我摆手,“他们的疑心还没到顶点,现在动手,只会提醒他们加快行动。”
侦察船绕了半圈,像没找到价值情报似的,缓缓离开。但我能感觉到——暗潮已经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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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与判断
傍晚,我在浮岛甲板召集各部族首领。
“葡军已经起了疑心,最多三日,他们会带更大的船来试探,甚至直接进攻。”
卡皮斯族长哈鲁拉皱眉:“那我们是等,还是先动手?”
“等。”我果断道,“我们缺的不是勇气,而是时机。等他们的主力来了,我们就能一次摸清他们的舰队规模,还能设下陷阱。”
郑和缓缓点头:“林使的意思,是用浮岛当诱饵?”
“没错。”我扫视众人,“他们以为是肥肉,咬下去才发现是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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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海
夜色笼罩,海面如墨,偶尔一阵浪花溅上甲板,像是冷手拍在肩头。守军各就各位,火铳、弓弩、火炮全部装填,火药分散存放,连水桶也提前摆好防火。
我站在船首,望向西南的黑暗,海风带着一丝奇怪的凉意——那是暴雨前的第一阵风。
“葡人会来,而且很快。”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四天拂晓,天际终于出现几面陌生的白帆,风中隐约传来低沉的铜号声。那是葡军调动舰队的信号。
我缓缓握紧腰间佩刀,对身边的士兵低声道:
“各位——这场猎,我们等得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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