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舟抵城下。
暹罗王都——阿瑜陀耶,果然名不虚传。高塔林立,金顶耀目,远远望去,如同一座镀金的佛国静卧在蜿蜒的湄南河畔,河水环绕,舟楫如织,寺庙钟声隐隐传来。
“林大人,我们到了。”陈添站在我身后,声音有些沙哑,却难掩激动。
“嗯。”我点头,目光未移。
这座城,是南洋中枢,是沟通印度洋与南海的核心,是郑和六下西洋、每每绕行迎拜的地方。如今,我林晟,肩承“新郑和”之命,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不再是献宝使臣,而是——护国之锋。
长尾船前来迎引,我们换乘小舟登岸。岸边早已列起欢迎仪仗,旌旗飘动,头戴高帽的暹罗贵族与僧侣跪成两排,金衣光闪,口中低念佛经,场面肃穆。
一位年约五旬、身材高瘦的男人缓步而出,身披镶宝长袍,眉眼精明。他用熟练的汉话说道:
“下官乃暹罗二等大臣‘马哈·素黎耶’,奉王命接引大明使节,贵队舟行千里,辛苦了。”
我回以一礼:“林晟,奉我大明天子密诏,特使海外,今日初至,蒙贵国隆重迎接,铭感于心。”
寒暄过后,他引我们穿城而入。
阿瑜陀耶城极为壮丽,道路两旁皆是红砖佛塔与巨幅壁画,牛车、象队与香料小贩交错而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通体金色的大象,头戴红绸,鼻饰银铃,据说是暹罗王族象军的“神兽”。
我低声问王贞咏:“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王贞咏压低声音:“此城繁盛之表,却兵民分离,僧权压政——是金粉下的空壳。”
我点头:“可若真是空壳,为何敢截我船?”
“空壳若自知其空,最怕的便是外来之锤。”王贞咏淡然道。
不多时,抵达王宫前院。
宫门高大如山,前有十六级金阶,阶下摆满贡品香炉、舞女、僧侣。马哈·素黎耶举手示意:“林大人,今夜设国宴于‘佛光殿’,王将亲迎。”
我心中微动。
设宴的地方不是朝堂,而是佛殿。
看来,这暹罗王并不打算用政治礼节迎我,而是想用宗教威仪压我一头?
也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敬佛”的。
夜色渐深,湄南河岸边灯火辉煌,阿瑜陀耶的繁华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走在铺着青石板的皇宫大道上,身旁夹杂着沉香和檀木的气息,时而传来远处僧侣诵经的低吟,令人心神微微震颤。
我侧目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暹罗贵族与僧侣,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戒备与隐秘。表面上的热情迎接掩盖不了背后暗潮涌动。暹罗,这片土地的确富饶而强盛,但更是佛法与权谋交织的重地。
我不禁思索:这里的王权,究竟是被佛法洗涤,还是被它束缚?而作为大明使节的我,又该如何在这金碧辉煌却波诡云谲的国度中,稳步展开我们的使命?
“林大人,”王贞咏轻声提醒,“切记,这里每一步都需谨慎。你带来的不仅是明朝的礼物,更是大明的尊严与威望。”
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光芒:“放心,阿瑜陀耶虽美,但我林晟心如磐石。无论风雨多大,这一程,我们必将风平浪静地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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