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赵玄陵的身影消失在博物馆门口,走进了喧闹的黄昏里,李昊却没动。
李昊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彻底汇入下班的人潮。
孙老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空旷的九州阁大厅里,只剩下李昊一个人。
他不像陈默那样感到轻松。
一股沉重的责任感,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昊转过身,没去大门,而是走向通往地下的电梯。
他的目的地是国运天牢。从今天起,那里就是他的战场和哨岗。
……
当李昊再次踏入那片由灰色迷雾和历史碎片构成的空间,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以前,这里对他来说是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险地。每一片历史碎片都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每一缕迷雾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扭曲的执念。
现在站在这里,李昊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空中悬浮的历史碎片散发着微光,不再混乱。它们像无数星辰,围绕着中央奔腾的金色国运长河,构成了一幅有序的星图。
整个天牢一片寂静安宁。
这是被治愈后的样子,也是陈默留给他们宝贵的遗产。
李昊缓缓的走着,目光扫过那些曾让他头疼的牢房。
李昊看到那片化为普通陶土的兵马俑坑,当初强攻失败时的不甘似乎还响在耳边。
他又看到那片宫殿和战场交织的时空迷宫,那是传国玉玺失窃案的战场,他也是在那里第一次见识到陈默的言出法随。
李昊的思绪,回到了和陈默初遇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李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是了。
那时候,李昊是九州阁的天才,麒麟小队的王牌,玄学世家的继承人。他心高气傲,坚信血脉和传承才是一切的根本。
然后,陈默出现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大学生,一个靠着系统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在李昊眼里,陈默就是个拿着神器却不懂章法的野路子,破坏了天牢的秩序,是九州阁的一个隐患。
李昊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第一次交锋,就是在兵马俑活化之谜里。
李昊动用家族秘法,调动了精锐队员,想用强大的力量正面碾压始皇帝的执念。他要用一场胜利证明,自己才是天牢合格的守护者。
结果,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的雷法、符箓,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无穷无尽的陶俑军团面前,就像小孩扔的石子,不起波澜。
而被他看作累赘的陈默,却只是在角落里东看看西瞧瞧,像个局外人,然后就找到了隐藏在工匠怨念中的真相奇点。
陈默甚至没有战斗。
他就那么轻描淡写的,用几句共情的话,平息了那场让麒麟小队束手无策的骚乱。
那一刻,李昊的世界观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感觉,就像一个练了二十年屠龙术的高手,眼看一个乡下小子只用一根树枝,就让那头自己砍不动的恶龙温顺的趴下摇尾巴。
那不叫战败,叫降维打击。
从那以后,李昊开始偏执的与陈默竞争。
他要证明自己坚守的道没有错。
李昊接了更多任务,用了更极端的方法,想用战绩追上那个人。
可他追得越快,就发现那个人永远在他前面,而且越拉越远。
直到有一次。
他在执行C级悬案时,被乌鸦利用了急于求成的骄傲,引入陷阱。
李昊至今都记得,自己和所有队员被困在时间循环的幻境里,所有秘法和攻击都无效,只能眼看死亡一步步逼近。他心里一片冰冷,动弹不得。
他的骄傲、自尊和信念,在那个幻境里被碾得粉碎。
就在李昊准备放弃,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命运时,陈默的声音通过赵玄陵的通讯器传了过来。
只有一句话,点出了那个被他忽略的历史角落里的小人物。
就是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他脑中的迷雾!
他瞬间明白了所有。
当李昊带着队员们脱困,回到指挥中心,看到陈默那张平静的脸时,他心中最后的骄傲也彻底崩塌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李昊看到的是术,而陈默看到的是道。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从那一刻起,李昊变成了追随者。
他看着陈默破解传国玉玺之谜,对决幕后黑手,甚至获得了足以重塑世界、属于神的力量。
李昊曾以为那就是结局,陈默会成为新的神,就像他那位活了两千年的先祖一样。
这很正常。任何人在拥有那种力量后,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换做是李昊自己,他也会。
可陈默没有。
李昊的思绪回到几小时前。
他看到了那顶代表独裁的王冠,也看到了那团代表分享的火种。
当陈默毫不犹豫的握住那团火种时,李昊受到的震撼,比之前所有失败加起来还要强烈。
那一刻,李昊才彻底理解了陈默。
那个人追求的从来不是个人强大,他守护的是可以传承下去的、属于所有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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