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蒙之眼】。
“不，”另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声音像海风一样叹息，“这里是他的‘坟墓’。”
陈默的右边，是一个由白色的雾气组成的人影，那个轮廓好像随时都会散掉。
那是【神谕祭司】。
古老文明的两个守护者，他们用意识体的形态来了。
“欢迎来到亚历山大城，”陈默耸了耸肩说，“或者说是它的‘尸体’。”
街道上有人。他们穿着古希腊的长袍或者古埃及的短裙。但是，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很麻木，也很空洞。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就像木偶一样。
一个卖橄榄的商人，他站在他的货摊前。他一遍一遍地重复叫卖的动作。但是，他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货摊上的木牌，上面的希腊文字正在一个一个地掉下来，风化了，变成了没用的灰色粉末。商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招牌，好像有点困惑，但很快又变回了那种永远的麻木。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卖什么了。
“他们在‘遗忘’。”
【神谕祭司】的声音有点抖。
“‘归墟’正在格式化这座城市和所有人的‘概念’。”
“我靠，这比直接杀人还狠啊。”
陈默心里想。这简直就是给整个文明做脑叶切除手术。
他们三个人没有停下来。他们迈开步子，向着城市的最中心走去。
越靠近中心，那种“遗忘”的感觉就越重。
路边的建筑开始扭曲。一个露天剧场，它本来是圆形的，现在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塌了下去。一个海神庙，庙顶的三叉戟雕塑生了很多锈，好像过了很多年。神庙墙上的浮雕也都在掉，上面本来刻着英雄史诗。特洛伊木马变成了一堆烂木头。阿喀琉斯的长矛也断了。
“他在抹除所有的‘故事’。”
【阿蒙之眼】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
“对于一个图书管理员来说，所有不符合他分类标准的东西，都是‘垃圾’。”陈默冷冷地说。
终于。
他们走到了城市中心。
那里是亚历山大图书馆。
它还很宏伟。门廊的柱子很高，像智慧的脊梁。
但是，这座建筑在“哭泣”。
有很多金色的、像沙子一样的文字，正从图书馆的门窗缝里像瀑布一样流出来。
这些沙子汇成了一条河，绕着图书馆，很悲伤。
“沙沙……沙沙……”
那是无数卷轴在自己分解的声音。有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阿基米德的杠杆定律，希罗多德的历史，索福克勒斯的悲剧。一个文明的智慧正在被还原和遗弃。
陈默慢慢地伸出手，想去接住那些文字沙子。
但那些金色的沙子只是冷冷地从他指缝里溜走了。
他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
【神谕祭司】的雾气身影突然晃动了一下。
“我……我感觉到了……”
“就在里面。”
“我感觉到了，一种情绪。”
“一种，不属于‘归墟’的情绪。”
陈默和【阿蒙之眼】都把目光投向了图书馆里面，里面又深又黑。
【阿蒙之眼】的金眼放出了很亮的光，想看穿那片黑暗。但它的光一射进去就消失了。
“我的‘全知之眼’被挡住了。”它的声音有点重。
“我来。”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
他闭上了眼睛。
他发动了【因果之瞳】！
在他的视野里，灰色的世界不见了。
变成了一片由无数因果之线构成的网络，很大。
大部分的因果之线都是暗的，断的。这代表着这座城市快要“死”了。
但是。
在那个大图书馆的最中间。
有一个很小的光点在闪。
那个光点和“归墟”不一样，没有攻击性。
它只是一个很纯粹、很微弱的光点。它的周围有很多断了的线，连着那些正在消失的文字。
它好像在努力留住它们。
它好像在努力记住它们。
它在对抗那股抹除一切的“虚无”，但这场对抗注定会失败。
从那个光点里发出的核心情感，只有一个。
那是一种像宇宙那么大，像深渊那么深的……
悲伤。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脸上很惊讶，写满了难以置信。
“找到了。”
他看着身边的两个盟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在里面，有一个‘目标’。”
“但……”
“那，不是‘归墟’的恶意。”
“那，更像……”
“是一个，学者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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