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这个词落下的那一刻，陈默瞬间感觉身体一空。
他的力量、意志、以及和整个文明的链接，都被瞬间抽离。
他像是跑完了一万公里马拉松，连一根手指头都懒的动弹。
身后那由数十亿人信念汇聚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最终消失了。
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断开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只想躺平的大学生陈默。
他只是静静的悬浮在自己亲手定义的创世星云面前，像个刚画完得意之作的画家，带着疲惫和满足，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无数种代表着可能性的未来，正在星云中诞生、分叉、延伸。
有好有坏，有光明也有黑暗。
但他知道，这才是正常的。
一个只有光明没有黑暗的世界，本身就不正常。
我靠，这玩意儿……还挺好看的。
比大学城门口那家网红奶-茶店的灯光秀酷炫多了。
就是……有点费自己。
陈默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强烈的困意涌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再也无法维持在这片高维度的因果之源中。
他正在……下坠。
一种维度上的回归。
从神的领域，跌回人的世界。
也好……该下班了。
再不回去，这个月的全勤奖估计就没了。
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正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焦急的等待着他。
……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华夏，万里长城金山岭段。
李昊单膝跪在破碎的城墙上，用半截长枪支撑着几乎要倒下的身体。
在他的面前，那些由历代兵败执念汇聚成的腐朽军团，已经将阵线压缩到了最后一段城墙。
“队长！”一个年轻的麒麟组成员口吐鲜血，喊道，“撑不住了。它们的因果污染太强了。”
李昊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黑压压涌来的敌人，将体内最后一丝罡气全部凝聚起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起最后一次攻击的瞬间，情况突然变了。
满天的历史幽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齐齐的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它们的身影，像被风吹散的沙画，从边缘开始一点点的化为无害的光点，缓缓消散。
没有惨叫，没有不甘。
只有一种被解放了的安详。
短短十几秒内，那庞大的亡灵军团，就那样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扭曲的天空恢复了蔚蓝。
刺骨的寒风变得温暖和煦。
李昊愣住了，所有幸存的战士也都愣住了。
他们茫然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山岭和明媚的阳光，感觉像在做梦。
同样的景象，正在全球各地同时上演。
泰晤士河上，维京人的龙骨战船化为光影，融入河水。
埃及金字塔下，阿努比斯的巨大虚影，最后看了一眼它曾守护的土地，然后带着一丝释然，消散在阳光里。
所有肆虐在地球上的历史幽灵，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战争，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突然……结束了。
世界各地的人们，从避难所、废墟和家里走出来，茫然的看着这片恢复了宁静的天空。
他们脑海中关于这场幻影战争的记忆，正在迅速的变得模糊。
那些恐怖的战斗画面正在褪色，变成类似传说或神话的模糊概念。
他们只记得，一场巨大的灾难曾经降临。
他们也记得，在绝望的时刻，他们将自己的信念献给了某个未知的存在。
然后……他们被拯救了。
一个全球性的集体神话，在新纪元的第一缕阳光下悄然诞生。
……
九州阁，天牢主控室。
刺耳的警报声早已停止。
代表着全球历史污染指数的巨大三维地图，已经从一片血红色，变回了代表安全的蓝色。
那块代表零号囚犯的黑色数据空洞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柔和光芒，被系统命名为未来的稳定奇点，正不断衍生出全新的数据流。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一个研究员看着数据，扔掉手里的平板，激动的哭了出来。
整个主控室里，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人们拥抱着，哭泣着，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只有一个人没有动。
赵玄陵。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站在当初传送走陈默的空间坐标前，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块空无一物的合金地板，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
代表陈默生命体征的光点，在零号囚犯被定义为未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
他成功了。
但他没有回来。
孙老走到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玄陵，他已经……”
“他会回来的。”
赵玄陵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偏执的坚定。
“他说过，等他回来，要请我吃路边摊的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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