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源，虚无核心。
陈默的意识，正在以一种无法抵挡的速度“蒸发”。
言出法随的彻底失效，摧毁了他作为穿越者最后的骄傲，也摧毁了他作为协议执行官唯一的倚仗。
他所有的准备和底牌，在更高维度的规则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靠……
这剧本不对啊。
最终BOSS不应该是理念极端、人格魅力超群，在一番嘴炮和惊天动地的大战后被我感化或击败吗？
怎么上来就是一个连血条都没有的、纯粹的概念性黑洞？
这玩意儿……连仇恨都拉不住啊。
陈默的内心在疯狂吐槽，这是一种本能的、对抗意识消散的挣扎。
他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
他记得自己有个名字，但那个名字的发音正在淡去。
他记得自己来自一个蓝色的星球，但那个星球的模样正在碎裂。
他记得有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在等他回去……
赵玄陵……
这个名字，在他的意识深处顽强的闪烁着。
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那个黑洞会不会突破因果之源，将现实世界也一并吞噬。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这里彻底消失，那个女人，会永远的等下去。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比被虚无吞噬更让他难以承受。
既然所有的定义都无法对它产生作用……
既然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它无声无息的吞噬……
那么……
一个念头，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中，猛的成型！
如果……
我不去定义它。
而是……让它来定义我呢？
与其被动的、一点一点的被它抹除，不如……主动的，完整的，投入它的怀抱！
这是一个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后，将自己也拍在赌桌上的豪赌！
没有丝毫犹豫。
在自我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陈默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驱动着自己那半透明的意识体，主动的、决绝的，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撞了过去。
再见了，世界。
再见了，赵玄陵。
如果失败了……就忘了我吧。
就在他的意识体触碰到黑洞边界，即将被那永恒的虚无彻底分解的瞬间。
他灵魂最深处，那个陪伴了他一路、此刻也同样在分崩离析的蓝色系统界面，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最终协议·文明自救程序……检测到执行官自我献祭行为……】
【协议权限已达临界点……】
【正在解析……最终权限……火种……】
【解析成功。】
【这不是赠礼，执行官。】
【这只是一份失败的遗言。】
嗡——！
系统界面没有给他什么毁天灭地的超级大招，或是原地复活的奇迹。
它只是在彻底崩溃的前一秒，将一段不属于华夏文明、不属于这个纪元、被深埋在火种计划最底层的信息，强行灌注到了陈默即将消散的意识之中。
下一刻，陈默“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片浩瀚的宇宙，由无数水晶般的网络构成。
他看到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智慧文明，他们是纯能量形态的生命。他们的个体是流动的光，他们的城市充满韵律，他们的思想可以直接在星海中塑造奇景。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黑洞。
那个一模一样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这个璀璨的文明，做出了与陈默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们选择了战斗。
他们倾尽文明之力，试图用纯粹的善去填满那片虚无。
他们投入了代表爱的能量，献上了象征美的艺术，最后用上了维系社会的秩序法则。
他们相信，足够多的光明，就一定能驱散那片黑暗。
结果……
是彻底的失败。
黑洞没有被填满，它只是变得更“大”了。
它吞噬了爱，文明便失去了爱。
它吞噬了美，艺术就此枯萎。
它吞噬了秩序，社会随之崩溃。
文明的最后，他们的领袖用尽力量，将最后的感悟化为一道信息火种，射向了未知的时空。
那道信息火种，在经历了无法计算的漫长岁月后，被华夏的先贤捕获，并小心的，将其封存进了最终协议的最深处。
此刻，这份来自上一个纪元的、充满不甘的遗言，在陈默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后来者……】
【我们错了……】
【对抗虚无的唯一方式，不是消灭它……】
【也不是……填满它……】
【因为无，是有的对立面。你投入越多的有，只会让无的边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大……】
【我们……错了……】
【真正的道路……或许……】
【是接纳它……】
【并……】
【赋予……它……一个名字……】
遗言，到此中断。
那个璀璨的水晶文明，连同他们所有的挣扎与感悟，彻底消失在了陈默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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