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便利店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
阿无似乎刻意绕开了所有相对“安全”的路径，选择在鬼市边缘那些能量混乱、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的荒芜地带穿行。这里没有店铺，没有灯光，只有扭曲的怪石，流淌着污浊秽物的沟壑，以及潜伏在黑暗中、因感知到生人气息而蠢蠢欲动的低阶魔物。
林凡紧跟在阿无身后，手中的“清心镇灵符”持续散发着清凉气息，帮助他快速恢复灵力，同时抵御着周围环境中无孔不入的污秽侵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灵觉全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袭击。
阿无的步伐依旧稳定，但林凡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那股冰冷的能量场，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尤其是她刚才瞬间爆发，连续使用杀招解决掉那群猎杀者，消耗显然不小。
“还能撑住吗？”林凡忍不住低声问道，目光落在阿无略显单薄的背影上。这个看似冷漠无情的少女，在关键时刻却展现出了绝对的可靠。
阿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就在她发出这声回应的时候，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虽然立刻稳住，却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林凡捕捉到了。
“你受伤了？”林凡心中一紧，快步上前，与阿无并肩而行，侧头看向她。
借着鬼市边缘那永恒昏暗的光线，林凡这才看清，阿无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近乎透明，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些细密的、不似汗水的冰冷湿气。她那灰色的瞳孔中，那层薄雾似乎更浓了，透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无碍。力量使用过度，反噬。”阿无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语速似乎慢了一丝丝。
反噬？林凡心头一震。他想起阿无那干净利落却又透着诡异邪气的攻击手段，那凝练如墨、仿佛能吞噬生机的黑暗能量……这种力量，显然并非正道，使用起来必然伴随着代价。
“是因为救我，才……”林凡语气带着歉意。
“任务。”阿无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停下脚步，靠在一块冰冷嶙峋的怪石上，微微喘息着，从卫衣口袋里又取出一张“清心镇灵符”，却没有立刻使用，只是紧紧攥在手里，仿佛在积蓄力量。
林凡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守在她身旁，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昏暗的环境。他调动起体内恢复了大半的暖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短暂的沉默中，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怪异嘶吼和风声呜咽。
过了一会儿，阿无似乎缓过一口气，她抬起头，灰色的瞳孔看向林凡，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的空洞和审视，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我的力量，源于‘寂灭’。”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吞噬生机，归于死寂。用之过度，自身亦会向‘寂灭’滑落。”
林凡屏住呼吸，他知道，阿无正在向他揭示她最大的秘密。
“我并非活人，也非亡灵。”阿无继续说着，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永恒的黑暗，仿佛在回忆什么。“我是‘寂灭之体’，一件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工具？林凡心中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无那精致却毫无生气的侧脸。
“制造者是谁？经理？还是便利店总部？”林凡忍不住追问。
阿无摇了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弧度。“不知道。有意识起，便在‘7-夜’的收容室里。经理发现我时，我正处于休眠状态。他唤醒了我，给了我名字，给了我工作。”
她顿了顿，攥着符箓的手微微用力。“他说，我需要‘锚点’，避免彻底滑向寂灭。而便利店，以及……与之产生‘联系’的人，可以成为我的‘锚点’。”
林凡愣住了。锚点？联系的人？难道说……
“你身上，有类似的气息。”阿无转过头，直视林凡的眼睛，那灰色的瞳孔仿佛要将他看穿。“不是林家血脉，而是更本质的……一种温暖、生机勃勃，却又带着某种规则力量的气息。它让我感觉……‘寂灭’的侵蚀会减缓。”
林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木牌。是它的作用？还是自己觉醒的那部分力量？
“所以，经理安排你做我的搭档，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帮稳稳定状态？”林凡恍然大悟。
“互利。”阿无坦然承认，“我保护你，处理麻烦。你的存在，延缓我的消亡。”
真相竟是如此。
林凡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工具”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并非天生冷漠，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与“生机”和“情感”背道而驰。她的强大，建立在不断走向自我毁灭的根基之上。
所谓的“二级清理权限”，恐怕指的就是她这具“寂灭之体”所拥有的、抹杀一切生机的恐怖力量。
“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林凡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既然有反噬，就一定有解决或者缓解的办法！三界当铺呢？那里不是号称什么都可以交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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