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识，是数据，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宇宙法则，被野蛮地灌入他的认知。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群名为“墟”的宇宙蝗虫，它们吞噬世界，腐化生灵，将一个个繁盛的文明变成死寂的废墟。
他“看”到了一尊名为“牧场主”的邪神，它由亿万只眼睛与触手构成，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最大亵渎。
他“看”到了三万六千年前，他大秦的远征军，那艘名为【烛龙】的巨舰，那些与他血脉相连的子民，在异星的绝望抗争。
他“看”到了蒙毅。那个他最信任的将军，浑身浴血，在舰桥崩塌的前一刻，用自己的血，在金属壁上写下那句最后的警告——【不要回答】。
他“看”到了【前哨站三号】的苏醒，看到了金丹修士的剑气与古秦主炮的光束交织，看到了那片由虫群构成的黑色星海。
最后，他“看”到了赵彻。
从盐湖中的挣扎求生，到第一次与他建立联系的惶恐与谨慎。从献上残缺功法，到传送回灵土。一幕一幕，清晰无比。
他看到了赵彻最后的抉择。那个青年站在囚禁着蓝色星云的能量罩前，平静地说出“启动，【最终防线】”。
他甚至“体验”到了赵彻的死亡。那种自我意识被磅礴的外来意志冲刷、溶解、直至彻底消亡的全过程。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归于虚无的平静，以及在消散前，对家园最后的凝望。
所有信息，在短短一刹那，全部灌输完毕。
章台宫内，寂静如初。
嬴政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玄色的龙袍上，金线绣成的五爪黑龙仿佛活了过来，鳞片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陛下！”
殿门被猛地推开，贴身内侍赵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从殿内泄出，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他抬头看去，却见始皇帝安然无恙。
嬴政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脚下的赵高，也没有去看那幅代表着他毕生功业的帝国舆图。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章台宫的殿顶，穿透了咸阳的夜空，望向那片亘古不变的星辰。
在那里，有一群名为“墟”的害虫。
在那里，有一个名为“牧场主”的怪物，刚刚通过他大秦将士与子民的牺牲，获得了通往他家园的“钥匙”。
它们，将目光投向了他的牧场。
“这天下……”
嬴政开口，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质感，仿佛是从万古的青铜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沉重与冰冷。
“……太小了。”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惊魂未定的赵高，眼神平静，却让后者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传朕旨意。”
“召上将军蒙恬、廷尉李斯、墨家矩子、公输家主，入章台宫议事。”
“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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