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点:曼哈顿上东区公寓
时间:深夜,蓝调酒吧会面两小时后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纽约的夜色被摩天大楼切割成无数碎片,从范智帆公寓的落地窗看出去,中央公园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天鹅绒,镶嵌在璀璨的灯河之间。但此刻,这片价值千万美元的夜景在他眼中,只是一幅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他半躺在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没有开灯。
黑暗是最好的幕布,能掩盖一切不该显露的表情。他的轮廓被窗外零星的都市余光勾勒:肩线挺拔却透着某种长期伪装的疲惫,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皮革表面,频率极快,如同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那是阿斯塔基地训练出的习惯,在思维高速运转时,手指会自动模拟情报发送的节奏。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雕像。唯有那双在阴影中偶尔闪动的眼睛——时而冷静如精密仪器(范智帆),时而锐利如出鞘暗刃(影子),时而又会掠过一丝属于“魔王”的、近乎非人的漠然——证明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经历三重身份撕裂的人。
头疼。
不是生理性的疼痛,而是一种信息过载与身份冲突产生的、近乎撕裂的压迫感。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颅内敲响警钟。他抬手,拇指和中指用力按压着两侧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内心:钟馗暴露了……冥王在查他……)
这个结论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他思维的核心区域。大脑瞬间调动起所有相关记忆碎片,重组、分析、推演——
……
记忆回溯:钟馗的引导与阿斯塔的淬火
几年前,缅泰边境,雨夜。
那不是普通的雨,是热带季风带来的、能砸碎芭蕉叶的暴雨。吕云凡——那时他还叫范智帆——趴在泥泞的壕沟里,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淌下,模糊了视线。他的左肩中弹,锁骨下方被子弹撕裂了一个狰狞的缺口,每呼吸一次都像有碎玻璃在胸腔里搅动。
耳机里传来钟馗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播报天气预报:
“目标已进入狙击范围。但你左侧九点钟方向,有四名巡逻兵正在靠近,距离两百米,预计两分十七秒后进入可视区。选择:一,立即撤离,任务失败;二,赌一把,在巡逻兵抵达前完成狙杀,然后面对四倍于己的火力围剿。”
吕云凡咬紧牙关,雨水灌进嘴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透过瞄准镜,看着那个穿着军装、正在临时指挥部里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的毒枭头目。
那是他作为“影子”的第一次实战任务。钟馗亲自带队,但把他扔在了最危险的狙击位。
“我选二。”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因疼痛而嘶哑。
“理由?”
“任务优先级高于个人存活率。”吕云凡说,手指已经扣上扳机,“而且……我计算过角度。狙杀后,可以利用爆炸引发的混乱,从右侧悬崖索降撤离。生还概率……31.7%。”
耳机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钟馗说:“批准执行。”
砰——
枪声被暴雨吞噬了大半。瞄准镜里,目标的后脑炸开一团血花,身体向前扑倒在地图上。
几乎同时,左侧传来巡逻兵的吼叫和枪栓拉动的声响。
吕云凡没有看。他扔下狙击枪——那本来就是为了这次任务准备的、无法追踪的廉价货——翻身滚向右侧悬崖边缘。索降设备早就挂好,他抓住绳索,纵身跃入暴雨笼罩的深渊。
子弹从他头顶掠过,打在岩壁上溅起火星。
下降的速度太快,绳索摩擦手套发出焦糊味。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下方是奔腾的怒江,在暴雨中咆哮如雷。
(记忆画面:他在距离江面二十米处割断绳索,身体像石块般坠入浑浊的激流。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口鼻,左肩的伤口像被撒了盐般剧痛。他在水下挣扎,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眼前开始出现黑斑……)
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钟馗的脸在浑浊的水中浮现,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赞赏?
他把一个呼吸器塞进吕云凡嘴里,然后拖着他,逆着水流,游向预定的撤离点。
当晚,安全屋。
吕云凡赤着上身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钟馗正在给他缝合肩上的伤口。没有麻药,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疼就叫出来。”钟馗说,手上的动作稳如磐石。
吕云凡咬着一块浸了酒精的布条,额头上全是冷汗,但一声没吭。
缝完最后一针,钟馗剪断线头,抬头看了他一眼。
“31.7%的生还概率,你就敢赌?”他问。
“您当年……不也赌过更低的概率吗?”吕云凡吐出布条,声音虚弱但清晰。
钟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吕云凡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那笑容浅得像水面上的涟漪,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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