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目叟那激动到颤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冰冷死寂的冰室中激起短暂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现实压力吞没。
“安全路径……”苏婉喃喃重复,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光,在看到怀中厉锋青灰冰冷的面容时,迅速黯淡下去。她靠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声音疲惫而干涩,“师父,就算有数据,就算有‘静默窗口’……我们拿什么去靠近?影蛛大哥和凌姐姐用命换来的‘间隙’,又能持续多久?我们现在……连离开这个冰室都难。”
阿吉则紧张地缩在独目叟身边,小手指着左侧角落那个隔离栅栏,声音发颤:“独目前辈……那个被关着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从我们进来,那个‘心渊归处’的回响就一直在变强……虽然还被关着,但我感觉它……**很饿**?而且……好像对我们,特别是对……”他犹豫了一下,恐惧地瞥了一眼苏婉背上的厉锋,“……对厉锋哥哥的‘身体’……有反应?”
这话让独目叟和苏婉同时心头一凛。
独目叟立刻追问:“具体什么反应?攻击性?还是别的?”
阿吉努力分辨着,脸上露出更加困惑和害怕的神情:“不像是直接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拉扯**?或者……**共鸣**?那个‘东西’的波动,和厉锋哥哥身体里……残留的那一点点几乎感觉不到的、混乱的‘池寒印记’余烬……好像在互相……**吸引**?但又很排斥?就像两块破磁石……”
“池寒剑意……心魔污染……”独目叟独眼眯起,大脑飞速运转,“池寒的剑意核心是‘封魂’与‘悲伤守护’,与‘心魔’的侵蚀、扭曲属性天然对立。但厉锋体内的印记早已混乱破碎,性质不纯……难道那团被隔离的污染源,感应到了这种同源(冰系)却又对立(守护vs侵蚀)的残留波动,产生了异常反应?”
他猛地看向苏婉:“苏婉,立刻把厉锋放下,远离那个隔离栅栏!放到控制台这边来!”
苏婉不敢怠慢,连忙小心地将厉锋的尸身平放在控制台前冰冷的地面上,自己也退开几步,警惕地盯着隔离栅栏的方向。
果然,随着厉锋身体的移动,栅栏内那团暗红雾气的翻滚似乎更加剧烈了一些,传出的“心渊归处”回响也带上了一丝焦躁的意味,但依旧被牢牢限制在栅栏范围内。
“暂时安全,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独目叟眉头紧锁,“我们必须尽快打开那扇密封门,拿到数据,然后离开这里。阿吉,你再仔细感应一下那扇门,除了手掌凹槽,还有没有其他机关或者能量节点?”
阿吉依言,将注意力转向右侧的密封门。片刻后,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门本身……感觉很厚实,后面好像有很空旷的空间。能量节点……门上那个手掌凹槽周围,有一圈很淡很淡的、几乎熄灭的符文回路,感觉像是需要特定能量或者权限才能激活……还有,门旁边的冰壁上,好像刻着几行小字?太模糊了,我看不清。”
独目叟在阿吉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到密封门前。凑近冰壁,借着冰室中央控制台残留的微弱淡蓝冷光,他勉强辨认出那些被冰霜覆盖大半的冰狩族古文字:
**【“此门之后,乃‘第七观测哨’核心数据库——‘冰晶记忆库’。”】**
**【“存取需‘观测者’权限及以上。”】**
**【“警告:数据库最后记录时间为‘大灾变前第七轮朔月’。部分数据可能因能源中断及‘蚀心污染事件’而损坏或带有潜在风险。”】**
**【“若遇紧急情况,最低权限‘访客协议’可尝试激活,但数据完整性与系统稳定性不予保证。”】**
观测者权限?访客协议?
独目叟心一沉。他们哪有什么冰狩族的正式权限?伊莱娜的协议是通过外层星图系统触发的,在这里未必管用。那个“访客协议”听起来就是最后没办法的、风险极高的备选。
“师父,‘访客协议’……怎么激活?”苏婉也看到了文字,问道。
独目叟看向那个手掌形状的凹槽:“恐怕……就是把手放上去。但很可能需要冰狩族特定的血脉、灵力波动,或者某种信物认证。我们……”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冰狩族罗盘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彻底损坏,只剩一点残骸。
“用……用我的血试试?”阿吉忽然小声道,“我之前在观星井,用血激活过罗盘……我的血,好像……对冰狩族的东西有点反应?”
独目叟和苏婉都看向他。阿吉体质特殊,戍也曾暗示过,他的血脉或许与古老遗族有些关联。
“风险很大。”独目叟沉声道,“如果‘访客协议’激活失败,或者触发了防卫机制……”
“可我们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苏婉看着地上厉锋的尸身,又看看角落里那团越来越不安分的污染雾气,声音带着决绝,“师父,让我试试。我的修为比阿吉高,承受力也强些。如果……如果出问题,你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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