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又一次从编辑的退稿信中抬起头,窗外蛩声四起,作为一位作家兼画师,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作品了。白天,她是个默默无闻的创作者;夜晚,她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双重身份——梦靥使者和幽冥使者,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徘徊,引导迷途的灵魂。
这次西北之行,是槿从一部杂志中来的灵感,槿准备实际行动去看看那些古老的建筑,去找找几千年前的那些创作人的灵。
敦煌莫高窟内,时间仿佛凝固。槿随着稀疏的游客队伍缓缓移动,目光掠过千年壁画。那些飞扬的色彩和线条让她既羡慕又绝望——曾经的创作者是如何捕捉到那种神性的?
然后她看见了那幅水月观音。
与其他庄严的佛像不同,这尊观音悠闲地坐在水边岩石上,一腿屈起,手臂随意搭在膝上,身后是一轮明月映照在水面。她不像是在普渡众生,反倒像是在自在地欣赏夜色。
“真美啊。
槿立在昏暗的洞窟。只觉得那幅水月观音在召唤她。
当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在外,槿回那幅壁画前。光从洞窟上方的缝隙渗入,正好照亮观音的面容。槿放下背包,取出素描本和铅笔,试图临摹这幅图像,但她的手却不听使唤。
“为什么画不出来?”她 轻轻 低语。
“因为你只是在用眼睛看,没有用心观。”
一个温柔却清晰的声音在洞窟中回响。槿猛地抬头,四周空无一人。槿知道这不是幻听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再次尝试作画,铅笔却在纸上纹丝不动。
“观察水与月,它们教会我们什么?”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笑意。
槿忽然意识到声音来自壁画本身。她应该害怕的——作为幽冥使者,她见过太多超自然现象,但这一刻她只觉得平静。
“水映月影,月照水面,但二者皆空。”槿不自觉地回答,仿佛某个沉睡的知识被唤醒。
壁画上的观音似乎微笑了。槿看见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如同水面泛起涟漪。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这是她作为使者训练的一部分,但从未在清醒时体验过如此强烈的境界。
当她再次睁眼,已不在洞窟中。她坐在一片宁静的水边,对面正是水月观音,活生生地坐在岩石上,脚下河水潺潺,头顶明月皎洁。
“你来了。”观音说,声音既远又近。
“这是哪里?是幻境吗?”槿问,她职业性地观察四周,试图判断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是心境。”观音轻轻抬手,一滴水珠从河中升起,悬浮在空中,“你我相遇之处,既非完全你的世界,也非完全我的领域。”
槿注意到观音的衣着微妙地变化着,时而古代装束,时而融入现代元素,仿佛在适应她的认知。
“为什么选择我?”
“是你选择了我。”观音微笑,“你的双重身份让你能够跨越界限,你的创作渴望召唤了我。”
槿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她看见自己两个身份的影像交织:一个是平庸的创作者,一个是穿梭于梦境与幽冥的使者。
“我做不到,”她听见自己承认,“我无法创造出有意义的东西。我的画没有灵魂,我的文字没有力量。”
观音拾起一片柳叶,轻轻点在槿的眉心。一瞬间,槿感受到一种浩瀚的慈悲,如同月光普照大地,不分美丑,不计得失。
“你认为慈悲是什么?”观音问。
“是...关心他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槿不确定地回答。
“慈悲如水中月,”观音说,“真实却不可执取。你作为幽冥使者,引导迷途灵魂,可曾执着于结果?”
槿想起那些她没能救赎的灵魂,总是让她夜不能寐。
“我执着,”她承认,“我总想着如果我能做得更多——”
“看那水中月影。”观音指向河面,“你能抓住它吗?能拥有它吗?”
槿摇头。
“但月光依然照亮黑夜,”观音说,“不因无法被抓住而减少它的光芒。慈悲亦如此——不执着于结果,只是自然流露。”
槿沉默片刻,感受着这段话中的真理。她多年来一直因自己的“失败”而自责,无论是创作上的还是作为使者的。
“那智慧呢?”她问。
观音微笑:“智慧如月,照亮事物的本质。你看见水中月影,知道它既真实又虚幻。世间万物亦如此——既有表象的存在,又有空性的本质。”
槿想起自己总是在两极之间挣扎:现实与梦境,创作与谋生,成功与失败。
“如何同时把握两者?”
“不需要把握,”观音的声音如同流水,“只需观照。如水映月,自然呈现。你的创作不应是挣扎,而应是观照后的自然流露。”
观音伸手,河中升起水珠,在空中形成各种形状——变成槿画过的失败作品,变成她写过的被退稿文章,变成她未能救赎的灵魂。
“所有现象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梦中事。”观音说,“不必执着,只需清明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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