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李三人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像盯着猎物的鬣狗。
集市上的人群见状,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
昨日的冲突加上林不烦今日“生意”的小有起色,显然让这地头蛇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更是看上了他腰间那略显鼓囊的破钱袋。
“小子,听说你卖假药?还懂祖传秘方?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流民!”
刀疤李一口浓痰吐在林不烦脚边,三角眼里闪烁着凶光。
“识相的,把骗来的钱交出来,再磕个头,爷爷们心情好,兴许只打断你一条腿!”
若是昨日,林不烦或许只能忍气吞声或狼狈逃窜。
但此刻,二十几个铜板带来的不仅仅是温饱,更是一丝微弱的底气。
更重要的是,销售的本能让他瞬间分析局势:硬拼是下下策,但一味退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他需要借势,也需要展示一定的“价值”,让对方觉得动他需要付出代价。
他脸上迅速堆起销售员特有的、带着几分谦卑又不过分谄媚的笑容。
“李爷,您说笑了。小的哪敢骗人,就是弄点土方子,混口饭吃。牛哥那是心善,帮衬小的。这点小钱,入不了您的法眼。”
他边说,边看似无意地用手按了按腰间,那钱袋发出轻微的铜板碰撞声,同时目光飞快扫过周围,寻找可能的机会或“观众”。
“少他妈废话!”
旁边一个混混不耐烦,伸手就抓向钱袋。
“且慢!”
林不烦突然提高声音,不仅让那混混动作一滞,也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
他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树叶包,打开,露出里面墨绿色的药膏。
“李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小的这药膏,虽不值钱,但止血生肌确有微效。昨日小的手臂受伤,抹了此药,今日便已结痂。李爷和几位兄弟常年在外,难免磕碰,这包药膏,就当小的孝敬几位,交个朋友,如何?”
他这番话,语速快,声音清晰,既点明药效,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还把“围观群众”拉入了场景。
如果刀疤李硬抢,不仅吃相难看,还可能坏了“道上”的名声——地头蛇也要点脸面。
刀疤李眯起眼,盯着林不烦手中的药膏,又看看他镇定的眼神,有些意外。
这流民,似乎和昨天那个唯唯诺诺的家伙有点不一样了。
他混迹市井,深知有时候一点小恩惠比硬抢更能笼络人心,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有点“门道”的穷酸。
“哼,算你识相。”
刀疤李一把抓过药膏,捏了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草药清香。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假货,有你好看!我们走!”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不烦一眼,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算是暂时放过了他。
林不烦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关,算是用“破财消灾”和急智勉强过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彻底站稳脚跟前,刀疤李这种地头蛇会像跗骨之蛆,不断找麻烦。
他收拾心情,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到旁边两个摆摊的小贩低声议论。
“看到没?柳家三少爷的人刚过去,脸色难看得紧。”
“能不难看吗?听说城西那批紧俏的‘赤铁矿’,让杨家半路截胡了!价格抬得老高!”
“唉,这柳杨两家最近是越来越不对付了,咱们这些小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可不是嘛,进货价天天涨,还要交两份‘平安钱’,真是……”
柳家?
杨家?
林不烦心中一动。
他初来乍到,对青岩镇的势力分布只有模糊概念,只知道柳、杨是镇上的两大家族,似乎颇有势力。
他不动声色地凑近些,假装挑选旁边摊位上的劣质陶器,耳朵却竖了起来。
“听说不只是生意上的事。”
另一个小贩声音压得更低。
“杨家的人前几天在镇外被打了,怀疑是柳家指使的……”
“柳家还说是杨家先挑事呢!这两天两边铺子的人都横眉冷对的,可别打起来殃及咱们池鱼。”
家族争斗?
商业冲突?
林不烦的销售大脑立刻开始分析。
有冲突,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机会。
但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普通的商业竞争,会发展到当街斗殴、剑拔弩张的地步吗?
这背后,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刻意煽风点火。
他想起了孙大牛无意中提到的“黑风”,还有那晚山中诡异的兽吼和蓝光。
这青岩镇,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接下来的半天,林不烦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售卖所剩不多的药膏药粉,一边更加留意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和过往行人的神色。
他注意到,镇上巡逻的护卫数量似乎增加了,而且分属不同服饰,应该是柳、杨两家的私兵,彼此相遇时眼神都带着警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压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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