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关于“第三份密钥”与“本源石刻”的惊人发现,并未立即公之于众。这信息太过骇人,牵扯太广,一旦泄露,可能未寻得真相,便已引发不可控的恐慌与混乱。他将此作为最高机密,只与赵将军进行了彻夜密谈。
赵将军闻讯后,久坐不语,最终只沉重地拍了拍陈观的肩膀,沙哑道:“放手去做,总部……我给你稳住。但切记,龙雀的根基,在于人心。真相再重,若压垮了人心,亦是徒劳。”
稳住人心,谈何容易。“自由壁垒”的背叛与“龙门”基地的惨剧,如同两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持续侵蚀着“人类文明守望同盟”的肌体。而“缄默者”的阴影与星火“真知”的蛊惑,更是如同两种剧毒,在联盟的血液中蔓延,引发了深层次的意识形态分裂。一场决定联盟未来走向的、风暴般的最高联席会议,在龙雀总部紧急召开。
会场设在“龙渊”指挥中心旁新扩建的“寰宇厅”,环形布局,气势恢宏。但与会的各方代表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紧张与对立。龙雀方面,赵将军、陈观、武长老、秦虎端坐主位。
同盟方,天机阁玄机子、英灵殿索尔夫、圣殿骑士团罗兰全息影像清晰,此外,还多了几位代表中小型幸存者势力的观察员,他们的表情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会议伊始,赵将军简要通报了“龙门”事件后续处理及加强内部安保的措施,但重点很快便转向了如何应对当前错综复杂的认知危机。
“诸位,”赵将军声音沉凝,“星火妖言,‘缄默者’莫测,伪经流传,真相难辨。我同盟立于危墙之下,于认知领域之战线,已是退无可退。今日需定下章程,明确我辈前行之方向!”
他话音刚落,英灵殿的索尔夫便猛地一拍虚拟桌面,声如洪钟:“还有什么可议的?!刀剑之下出真理!管他什么伪经真经,管他星火还是什么狗屁‘缄默者’,都是挡路的石头,统统砸碎便是!集中力量,找到星火的老巢,跟他们决一死战!赢了通吃,输了卵朝天!像个娘们似的整日争论经书真伪,徒耗光阴!”
这是典型的主战派观点,信奉绝对的力量,认为一切阴谋诡计在雷霆打击下都将灰飞烟灭。其支持者多为军队中的强硬派和崇尚勇武的势力。
“索尔夫首领,勇武可嘉,然匹夫之勇不可取!”天机阁玄机子立刻拂尘一摆,肃然反驳,“星火《启示录》蛊惑人心,‘缄默者’深不可测,其背后牵扯的因果之大,恐非单纯武力所能解决。贫道认为,当务之急是正本清源,破除邪说!
应集结各家博学之士,成立‘真伪甄别大会’,对流传之典籍、言论进行彻底考据、辩伪,肃清思想之毒!唯有道统清明,方能凝聚人心,共抗外邪!” 这是考据派,主张从思想根源上解决问题,恢复“正确”的历史认知,其基础是认为存在一个可被认知的“绝对真理”。
“甄别?考据?”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位代表南半球某个岛国幸存者势力的观察员,他面带忧色,“敢问玄机长老,以何标准甄别?天机阁的星象?龙雀的考古?还是圣殿的经文?若各家标准不一,岂非又是一场混战?
况且,星火展示的技术是实实在在的!我们的人受伤了,他们的医疗舱能瞬间治愈!我们缺粮,他们的技术能催生作物!在生存面前,真理……有时候很苍白。” 这番话代表了实用主义/妥协派的倾向,他们更关注实际生存问题,对意识形态之争兴趣不大,甚至认为可以有限度地利用星火的技术。
“荒谬!”圣殿骑士团罗兰大团长沉声喝道,“岂可因嗟来之食而弃信仰于不顾!星火之术,看似恩赐,实为枷锁!接受之,便是将灵魂售与恶魔!吾等肩负守护人类精神火种之重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坚定信念,传播光明,引导迷途羔羊……” 这是理想主义/抵抗派,坚守道德和信仰底线,拒绝任何形式的妥协。
“玉碎?说得轻巧!”另一位观察员,代表一个在夹缝中艰难求存的小型商贸城邦,激动地站起来,“你们大势力有资源耗得起,我们呢?
每次冲突,死的都是我们的平民!如果……如果星火的‘试炼’真有一线生机,如果屈服能换来大多数人的存活,为什么不能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这是逃亡派/投降派的雏形,在绝望压力下,倾向于寻求任何可能的生存机会,哪怕代价是尊严和自由。
会场瞬间炸开了锅!五大立场,泾渭分明,激烈交锋!
主战派斥考据派迂腐,骂妥协派软弱,讽理想派空谈;考据派指责主战派鲁莽,忧心妥协派短视;妥协派抱怨各方不切实际,罔顾民生;理想派悲愤于道德沦丧;逃亡派则哭诉生存压力……
争吵愈演愈烈,几乎到了拍桌子对骂的地步。联盟成立之初那点脆弱的共识,在残酷的现实和认知冲击下,已然荡然无存。分裂,似乎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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