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东家……”王婆伸手要拿。
“且慢。”陈明远按住红包,“我听说,城西布庄的工钱是每月五钱银子,你女儿在那儿做了三年工,怎么突然就有钱还清二十两印子钱了?”
王婆脸色刷白。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领着刘工头和李嬷嬷进来了。陈明远余光瞥见,刘工头的脚步在门槛处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人都齐了,正好。”陈明远松开手,任由王婆抓走红包,“今日请三位来,是因为工坊要扩大生产,需要提拔一个管事。三位都是老人,不知谁有兴趣?”
沉默。只有烛花爆开的噼啪声。
李嬷嬷先开口:“老身年事已高,怕担不起……”
“我觉得王婆合适。”陈明远突然说,“她做事勤恳,最近更是辛苦——既要照顾生病的女儿,半夜还要来工坊‘加班’,不是吗?”
“我没有!”王婆失声叫道,手中的红包掉在地上,碎银滚了出来。
上官婉儿忽然走到案前,拿起那张画着交叠圆圈的纸:“公子,我方才重新算了一遍。若内鬼要替换三十瓶玉容膏,需耗时约两刻钟。这三日申时到戌时,工坊始终有三人以上在场,唯一可能单独作案的时间段,是戌时三刻交班时——那会儿厨房开饭,工坊会空半刻钟。”
她抬眼,目光如刃:“而这三日,唯一每天都‘恰好’在那个时间段留下来‘检查门窗’的人,是刘工头。”
刘工头倒退半步。
“还有。”上官婉儿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歪斜数字,“这是从王婆家搜出的当票副本——她当掉了一支银簪,当铺记录的时间是两个月前。但我查了工坊赏银记录,王婆三个月前因烫伤歇工半月,那段时间并无赏银。”
她看向王婆:“你那支簪子,是刘工头送的,对吗?作为你在他值班时,偷偷打开原料柜的报酬。”
房间死寂。
陈明远心中暗惊。这些细节,连他都没有想到要去查证。上官婉儿不仅理解了概率的概念,更将其延伸到了实证调查中——她用数学编织了一张逻辑之网。
“荒唐!”刘工头暴喝,“你这小丫头片子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刘工头家搜搜便知。”林翠翠忽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举着一个小布包,“方才赵公子带人去了——这是他刚从刘工头床下翻出来的!”
布包摊开,里面是三个青瓷瓶,正是工坊特制的样式。瓶中残余的膏体晶莹乳白,散发出珍珠粉特有的淡腥与蜂蜜的甜香。
还有一本小册子,密密麻麻记着玉容膏的调配步骤——虽然缺了几处关键比例,但已足够惊人。
张雨莲轻声道:“我在刘工头家外发现了这个。”她摊开手心,是一小撮淡黄色的粉末,“墙根下的麦粉,与瓶中面粉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
刘工头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王婆哭嚎起来:“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做就告发我偷藏边角料,我、我没办法啊……”
陈明远闭上眼睛。愤怒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这些人都是跟他从零开始的老人,工坊给的工钱是市价的两倍,每日管两餐,伤病有补贴——可终究抵不过贪婪。
“报官吧。”他疲惫地挥手。
卯时三刻,问题玉容膏已全部替换成备用品。赵家公子亲自押货前往巡抚府邸。
晨曦透过云层,将工坊的青瓦染成金红。陈明远站在院中,看着衙役将刘工头和王婆押走。其余工人都被遣散回家,今日歇工一日。
上官婉儿走到他身侧,递过一盏温茶:“公子一夜未眠。”
“你不也是?”陈明远接过茶盏,指尖相触时,感觉到她手上还有炭笔的痕迹。
林翠翠从廊下跑来,脸上怒气未消:“真没想到刘工头是这样的人!公子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偷配方去卖给‘宝香斋’——赵公子都审出来了!”
“宝香斋是广州最大的胭脂铺,背后有旗人股东。”张雨莲轻声补充,“只怕此事,不只是贪财那么简单。”
陈明远心头一凛。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十三行听到的传闻——宝香斋的东家最近频繁出入粤海关衙门,而海关监督,正是和珅的门人。
“配方泄露了多少?”他问。
上官婉儿从袖中取出那本小册子:“关键的三味药材配比,我用的是公子教的阿拉伯数字缩写,他们看不懂。但研磨工艺和基础原料已经泄露。”
“足够他们仿制出六七分相似的产品了。”林翠翠急道,“而且他们成本低,若打价格战……”
陈明远望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早市的炊烟袅袅升起,贩夫走卒的吆喝声由远及近。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表面是南洋奇货的集散地,深处却涌动着贪婪与算计的暗流。
“婉儿。”他忽然开口,“你用的那种画圈查案的方法,可以教给翠翠和雨莲吗?”
上官婉儿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微光:“公子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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