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支烟刚抽到一半，浴室的水声停了。梁远清立刻将还剩小半截的烟在窗台边按灭，挥手驱散面前的烟雾，又迅速关上了窗户。
苏和擦着头发走出来，穿着一套棉质的浅色睡衣，清新得像雨后初荷。她一眼就看到窗边站着的梁远清，以及空气中还未完全散尽的那一丝极淡的、混合着窗外夜风也吹不走的烟草气息。
她脚步顿了一下，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神情是少有的严肃：“梁远清，”她连名带姓地叫他，通常这样开头，就表示她有点生气了，“你最近表现可不太好啊。先是装醉骗人，现在又偷偷抽烟。我记得某人答应过，要爱惜身体的。”
梁远清看着灯光下她湿润的发梢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不适而生的烦躁和阴郁，奇异地被抚平了。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沾湿的一缕头发，态度良好地认错：“嗯，承认错误。一会儿甘愿接受惩罚。”他故意把惩罚两个字说得慢了些，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苏和脸微微一热，拍开他的手：“少来这套！快去洗澡！身上一股酒味烟味，难闻死了！”
“遵命。”梁远清从善如流，拿起自己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确实缓解了不少疲惫和不适。梁远清仔细漱了口，确保没有烟味残留。等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出浴室时，房间里只留了床头一盏光线极其柔和的小夜灯。
大床上，苏和背对着他这边侧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薄薄的空调被盖到肩头，露出白皙纤细的一段脖颈。
梁远清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地掀开被子另一侧，准备躺下。被子掀开的瞬间，他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借着昏黄朦胧的灯光，他看见苏和身上穿的，并非刚才那套普通的棉质睡衣。那是一种极其柔软光滑的深色缎面料子，在微弱光线下流转着幽暗华贵的光泽。衣领和袖口有着精巧的刺绣纹样，裙摆在他掀被的扰动下，微微滑开一些，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这分明是上次的那套被称为“人间富贵花”的真丝睡裙。
梁远清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加快了节奏。他躺下身，刚刚靠近，原本“熟睡”的苏和却忽然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哪里有一丝睡意？她看着他，空灵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然后，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手指微微勾起，示意他拉她起来。
梁远清瞬间明白了，眼底的笑意和情愫如潮水般漫上来，他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带向自己。“小骗子，”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醇厚诱人，“你没睡着。”
苏和顺势半趴在他胸膛上，指尖调皮地划过他睡衣的纽扣，抬起眼，眸子里闪着狡黠而得意的光，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娇憨：“跟你学的呀。梁教授，喜欢吗？”
梁远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更紧密地贴合向自己。掌心下是丝缎不可思议的顺滑和温热肌肤的触感。
他低下头，额头轻触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小小的倒影，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悸动：
“嗯。非常喜欢。”
苏和的脸上飞起红霞，即使光线昏暗也清晰可见。她没躲开他的注视，反而更贴近了些，手指拽了拽他睡衣上那颗被她把玩着的纽扣，用气声在他耳边呢喃：
“那良辰美景，可不能浪费了这美好的夜色，对不对，梁教授？”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夜色温柔深沉。所有白天的疲惫、小小的不适、善意的谎言和心照不宣的惊喜，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只属于两人无保留的温情与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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