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极宣布三日后暂离此界的消息，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仙界荡开了层层涟漪。
当日下午，文道圣院李悠然、紫霄雷殿雷煌仙王便再度联袂来访。这一次，二人身后跟随着的不再是浩荡修士，而是七位气息古老、眉目间皆带着岁月沉淀之意的老者——皆是仙界传承最为久远、平日几乎从不现世的隐世宗门太上长老。
七位老者，七位仙帝巅峰，皆是经历过不止一次纪元更迭的活化石。他们看向风无极的眼神复杂难言，有敬畏，有探究，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期盼。
“风前辈，”为首一位身着麻衣、手持枯藤杖的白发老者率先躬身，“老朽乃‘太古墟’守墓人，道号墟尘。此来非为他事，只求前辈……能看一眼此物。”
他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方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玉匣。玉匣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却始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风无极目光落在玉匣上，未接，只淡淡道：“纪元残片。”
墟尘长老身躯一震，枯藤杖险些脱手：“前辈……识得此物？”
“归墟之主当年冲击上界时，曾撕裂了一小块‘彼端’的时空碎片带回此界。”风无极语气平静，“此物便是那碎片的次级衍生物，沾染了一丝上界气息，却也承载了部分此界被篡改前的原始法则。”
墟尘长老深吸一口气，双手将玉匣托得更高：“前辈明鉴。此物自第二纪元末便由我太古墟一脉世代守护，内中封存着此界被‘改造’前的天地道韵。我等曾无数次试图参悟，却始终不得其门……今日斗胆，恳请前辈指点迷津。”
其余六位老者齐齐躬身：“恳请前辈指点！”
风无极终于抬手，玉匣自行飞入他掌心。
匣盖开启的刹那，一缕淡金色的、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道韵流淌而出。那气息纯净而古老，与此界现今流通的灵气截然不同，更贴近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本源。
风无极指尖轻触那缕道韵，闭目片刻，复又睁开。
“此乃‘鸿蒙紫气’的稀释余韵。”他缓缓道，“上界元气之根，万法之源。此界在未被干涉前，本应以此气为修行根基，生灵寿元绵长，大道自然圆融。”
墟尘长老声音发颤：“那……后来为何……”
“后来观测者降临，抽走九成鸿蒙紫气，以劣等灵气替代，并设下法则枷锁，缩短生灵寿元，加速文明更迭。”风无极将玉匣合拢，抛回给墟尘，“如此，方能在固定周期内完成‘收割’。”
玉匣入手温润，墟尘长老却觉得重若千钧。他身后的六位老者更是面色惨白——三个纪元的谜团，原来真相如此残酷。
“前辈，”墟尘长老艰难开口，“那我等……还有恢复旧观的可能吗？”
风无极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们想要恢复的，究竟是‘鸿蒙紫气’，还是‘不被干涉的自由’？”
七位老者皆是一怔。
“若只是前者，”风无极继续道，“三日后我前往上界，可取一缕真源回来，以此匣为引，百年之内当可重塑此界元气根基。”
墟尘长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却又听风无极话音一转：
“但若想要后者——真正的自由，靠的就不是一缕元气，而是此界众生自身的道心与脊梁。”
他转身望向殿外云海：“我留‘归真守御’大阵于此界，可保三千年内再无外力干涉。这三千年，是你们的窗口期。能走到哪一步，能守住多少自由……皆看你们自己。”
七位老者沉默良久，最终齐齐深揖至地：
“谢前辈……指点迷津。”
“此界众生，必不忘今日之言。”
送走七位隐世长老后，李悠然与雷煌仙王却仍未离开。
“前辈，”李悠然斟酌着开口，“您此番前往上界……可需我等做些什么？”
“做好你们该做的便是。”风无极语气淡然，“文道圣院掌教化，紫霄雷殿司刑罚，此界新秩序初立，正是需要你们稳定局面的时候。”
雷煌仙王忍不住道：“可上界凶险莫测，前辈孤身前往……”
“不是孤身。”风无极打断他，“芷韵随我去。”
一直静立在旁的林芷韵微微一怔，旋即肃然垂首。
李悠然与雷煌仙王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忧虑，却终究没有再多言。
二人离去后，主殿内只剩下风无极与林芷韵二人。
“老祖，”林芷韵轻声道，“弟子修为浅薄，随您前往上界，恐成累赘……”
风无极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去？”
林芷韵摇头。
“因为你是我选定的，此界未来的‘护道人’。”风无极语气平静，“归真守御大阵可护此界三千年，但三千年后呢？待我离去，此界需要有人能接续这道屏障，需要有人……能站在与上界对话的高度。”
他顿了顿：“而那个人，不能是李悠然，不能是雷煌，不能是任何已经在此界固有框架里浸染太深的存在。必须是一个心性纯粹、道基扎实、且未被旧有法则完全束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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