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臣李文渊的车驾,在次日清晨便启程离开了黑木崖。来时带着审视与威压,去时虽未明言褒奖,但态度已然缓和了许多。
林默率领众官员于城门外恭送,直到那支代表着帝国中枢的仪仗消失在官道尽头,所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铁牛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咧开大嘴笑道,“伯爷,俺看那李大人走的时候,脸色比来的时候好多了,咱们这关算是过了吧?”
周安也面露轻松之色,接口道:“虽未得明确嘉许,但亦无斥责。以李大人‘铁面’之名,能如此平和离开,已是最好的结果。伯爷应对得当,黑木崖上下表现俱佳,想必陛下案头,会有一份相对公允的奏报。”
林默望着远方扬起的尘埃,目光沉静。朝廷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黑木崖赢得了喘息和发展的宝贵时间。但他心中那根弦并未完全放松,因为另一道更加飘渺难测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
那个玄云宗的修士,还在附近。
接下来的两日,黑木崖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林默能隐约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念,如同清风般拂过黑木崖,尤其是在伯府附近徘徊。对方很谨慎,并未靠近,更像是一种持续的观察。
林默不动声色,照常处理政务,巡视军营,甚至在夜深人静时,依旧会进入密室,尝试沟通仙魔瞳,修炼那篇得自暗影阁的无名炼神法诀。他深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应对一切未知的挑战。
终于,在李文渊离开后的第三个夜晚,那道气息不再满足于远观。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林默刚结束一轮浅层次的冥想,正准备歇息,心中忽然警兆乍现!一股无形无质,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伯府书房,空间仿佛被隔绝开来,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烛火摇曳了一下,并未熄灭,但光线却变得朦胧而扭曲。
一道青衫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正是玄云宗内门弟子,楚云飞。
他面容俊朗,气质出尘,此刻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的笑容,看着瞬间绷紧身体、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林默。
“林伯爷,不必紧张。”楚云飞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修仙者特有的空灵,“在下玄云宗楚云飞,不请自来,还望伯爷见谅。”
林默心中剧震,玄云宗!果然是修仙宗门!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下意识要催动的仙魔瞳,保持着表面的镇定,拱手道:“原来是仙宗门下高徒驾临,林某有失远迎。不知仙使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楚云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默,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那奇异波动的根源。“伯爷倒是镇定。我宗察觉北境有异常灵气波动,特派在下前来查探。源头,似乎便在伯爷身上,或者说,在这黑木崖。”
他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默心念电转,知道否认毫无意义,对方既然找上门,定然有所凭仗。他沉声道:“林某一介凡夫,镇守边关,只知保境安民,对仙家之事一无所知。若真有异常,或许是林某偶然所得的一件古物所致?”他试图将焦点引向可能存在的“外物”。
楚云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是自身机缘,还是外物影响,一试便知。”
说罢,他不再给林默辩解的机会,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清辉亮起,快如闪电般点向林默眉心!
这一指看似缓慢,实则蕴含了某种天地规则,林默只觉得周身空间凝固,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清辉在眼前放大!
“此乃我玄云宗‘问心镜’之力,映照本心,勘破虚妄。伯爷,且看看你的道途,究竟指向何方!”楚云飞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彻在林默的灵魂深处。
轰!
林默只觉得识海一震,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下一刻,他已不在书房,而是陷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幻境之中!
问心幻境,第一重:权力之惑!
眼前景象清晰起来,林默发现自己竟端坐于金碧辉煌的天焱城皇宫龙椅之上!身着九龙皇袍,头戴十二旒冕冠,下方文武百官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一股执掌天下、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感油然而生。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留下吧,你就是这万里江山的主宰!一言可定亿万人生死,何必回那渺茫未知的故乡?”
皇图霸业近在眼前,只要他点头,这唾手可得的至尊权力便将属于他。林默的心跳加速了一瞬,那权柄的滋味确实令人迷醉。但下一刻,苏婉巧笑倩兮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以及那个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现代世界。他猛地摇头,眼神恢复清明:“虚幻权柄,焉能困我归心?这非我之道!”幻象如玻璃般破碎。
问心幻境,第二重:力量之诱!
场景变幻,他置身于一座仙气缭绕的洞天福地之中。周身灵气如潮水般涌入体内,修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筑基、金丹、元婴……仿佛只要他愿意,立地成仙亦非难事。面前浮现出无数散发着强大波动的仙丹妙药、神功秘籍。那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留下吧,可得长生久视,拥有移山倒海之力,逍遥天地之间!什么凡俗亲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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