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市的河道浸在夜色里,泛着墨砚般沉郁的光,水汽裹着岸边芦苇的青涩味飘来,沾在衣襟上便凉得发沁。月光穿过薄云,碎在水面上,化作一片晃动的银鳞,偶尔被路过的鱼鳍搅开,又很快重新聚拢,像撒了一把揉碎的碎钻。红月伏在岸边的老柳树荫下,柳枝垂落的绿丝绦遮住她大半身影,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 —— 目光死死锁着前方那道踉跄的黑影,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腰间匕首的鲨皮柄,指节因发力而泛白,连耳尖都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连远处水榭传来的零星琵琶声都没放过。
那黑影正是往听风楼方向逃的人,黑袍下摆还沾着毒烟残留的淡绿痕迹,像泼了半盏发霉的茶汤,怀中鼓囊囊的锦盒随着奔跑撞得 “咚咚” 响,每一下都透着慌乱。他跑到河边时,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栽进水里,目光扫过岸边停泊的三艘乌篷船,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 首当其冲的是个守着船的老船夫,老人脸上刻满沟壑,手上的老茧比船板还厚,正弯腰收拾着沾了水的船桨,冷不防被黑影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船!” 老船夫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在船帮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手里的船桨 “啪嗒” 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可黑影根本没理会,一刀解决掉船夫便是弯腰钻进船舱,翻找半天只摸出一支断了半截的木桨 —— 桨头还沾着干了的水草,他抓着桨柄就往船外划,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划船,船身歪歪扭扭地往河心飘,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袍角,留下一片片深色的水渍,连船尾的缆绳都没解开,拖在水里划出一道细碎的白痕。
红月从树后走出来时,玄色衣摆扫过沾露的草叶,带起一串细小的水珠。她快步走到剩下的那艘船旁,船夫是个中年汉子,正缩在船篷里抽着旱烟,烟杆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红月指尖夹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银子边缘还带着铸币局的细纹,递过去时声音压得极低:“跟上前面那艘船,别靠太近,到听风楼码头就行。”
船夫捏着烟杆的手顿了顿,目光在银子和红月之间转了两圈 —— 红月的玄色面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的眼睛冷得像冰,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可那锭银子够他半个月的营生。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掐灭旱烟,接过银子塞进怀里,麻利地解开船尾的缆绳,船桨轻轻划入水中,只发出 “哗啦” 一声极轻的响,像鱼群游过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河道两侧的灯笼次第亮起,竹制灯架上挂着的红色纱灯,被夜风拂得轻轻晃动,光晕透过薄纱洒在水面上,像一串流动的火珠 —— 火珠随波荡漾,偶尔和岸边的石墩影子重叠,便晕开一片暖红。听风楼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这座建在水上的楼阁全是木质结构,雕花的栏杆探向河面,飞檐上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 “叮铃” 轻响,楼里还隐约传来丝竹声,混着河水的流淌声,倒有几分雅致。
就在黑影的船刚靠近听风楼码头的石墩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楼阁的飞檐上窜出 —— 飞檐的木角雕着展翅的雀鸟,那人落在雀鸟雕像上时,只顿了一瞬,便脚尖点向水面,溅起三两点水花,像片羽毛般稳稳落在黑影的船尾。
“砰!”
兵器碰撞的脆响突然炸开,火星在夜色里闪了一下,又很快熄灭。红月在后面的船上瞳孔一缩 —— 只见那白衣人手中握着一把暗金色长剑,剑鞘上刻着缠枝莲纹,出鞘时泛着冷光,正死死抵住黑影的短刀。黑影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袭,手腕一抖,短刀 “当啷” 一声脱手,整个人踉跄着撞在船舱壁上,发出 “咚” 的闷响,怀中的锦盒也跟着滑落,掉在船板上弹了一下,滚到船角,发出 “啪” 的轻响。
“谁派你来的?” 白衣人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尾音微微上挑,可剑尖却始终对着黑影的胸口,连半分松懈都没有。黑影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厉害,手往怀中摸去 —— 那里藏着之前没用完的毒粉,可白衣人动作更快,手腕微沉,长剑往前一递,“噗” 的一声便刺穿了黑影的胸口,剑尖从后背透出,带着滚烫的血珠。
红月见状,立刻对船夫低喝:“靠过去!” 船夫赶紧调转船头,船桨划得飞快,水花溅在船板上,打湿了红月的靴底。刚靠近黑影的船,红月便纵身跃了上去,动作轻得像猫,右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玄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目光警惕地盯着白衣人,连脚边黑影的尸体都没多看一眼。
船舱内的打斗早已结束,黑影倒在船板上,胸口插着的暗金色长剑还在微微颤动,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淌,渗进船板的缝隙里,又从缝隙滴入河中,染红了一片水面,像化开的胭脂。他双眼圆睁,嘴巴还张着,显然是死得猝不及防。白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几分邪气的脸 —— 剑眉斜飞入鬓,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正是听风楼的迷心。他左手握着长剑,剑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落在船板上 “嗒嗒” 作响,右手则把玩着那个从船角捡起的锦盒,锦盒是乌木做的,表面刻着听风楼特有的云纹,纹路里还嵌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显然是他早就认得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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