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世界在俞白眼前晃动。
对面,那个“他”软软地伏在桌上,仿佛只是睡去,只是鲜血正从桌沿一滴、一滴往下砸,在死寂中发出黏腻的声响。
嘀。嘀。嘀。
倒计时变得尖锐,像锥子往脑子里钻。
“考试倒计时30秒!”
冰冷的女声将俞白从僵直中叫醒,他猛地一颤,胡乱抹了把脸,手掌一片湿滑黏腻,浓重的铁锈味冲进鼻腔,胃里一阵翻滚。
他死死抓住那支旧圆珠笔,粗糙的笔杆硌着掌心,提醒他自己还在呼吸,不能瘫倒,椅子卡着他,也撑着他。
写什么?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那两个字在回荡——邪神。
写下它,会不会下一秒子弹也穿透自己的太阳穴?
可不写呢?这鬼地方的“惩罚”,他赌不起。
妹妹还在家等他。
想到那个总在门口等他回家的身影,一股蛮横的力气从胸腔顶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刺鼻的血腥味里,他强迫自己集中。
不是“邪神”,那是什么?
就在念头急转的刹那——
嘶啦!
某种尖锐冰冷的东西,猝不及防划过他后背的衬衫布料!俞白浑身汗毛倒竖,惊得险些从椅子上弹起,又被钢架死死勒回。
是了……这才是传给他的“笔画”!
他闭上眼,牙齿几乎将下唇咬破,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背上。
那触感怪异,不像笔,更像……冰锥或指甲。
一竖。长而用力。停顿。
两横。上短下长。
然后……一个框,中间有划动的笔迹。像“田”,但笔画纠结,似乎在犹豫。
又来了,同样的一竖两横,接着又是那个像“田”的框。
两个字?很像的两个字?
“土”加“田”?“干”加“由”?“工”加“申”?他在溅满血点的冰凉钢制桌面上,用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划着。可能的组合在翻腾,最终撞出一个最常见的左右结构——“坤”。坤?坤坤?这算什么答案?太儿戏了,不对劲。
他猛地摇头,甩开血滴。
思路错了,在这样的游戏里,字传到后面早该面目全非,但这两个字结构如此相似,部首很可能相同或极像。右边那个模糊的“田”形,是关键。
他倏地抬眼,看向对面血泊中的尸体。那人脱口而出的“邪神”……“神”字,左边是“礻”,右边……那匆匆一瞥的笔画,右边会不会是“申”?“神”与“伸”?“袖”?不,都不像。
误导。从一开始就可能被误导了。
背后传来的笔画轻重不一,或许有遗漏,或许传递者自己早已糊涂。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面那家伙死于傲慢,他没等笔划写完就瞎猜。
嘀……嘀……
倒计时声音微弱下去,即将归零。
冰冷、绝望,还有求生的欲望在脑髓里疯狂搅拌。
相似的字……迷惑性……笔画残缺……戏剧……典故……
一个几乎荒诞的联想,在最后一秒,如电光石火般劈入脑海!
不是基于笔画的生硬拆解,而是基于这场荒谬考试本身的逻辑——替换、假象、以假乱真!
他来不及细想,笔尖狠狠扎向被血濡湿的试卷,在最后一隙白光里,用力写下两个字——
狸猫。
几乎在最后一笔落下的同时,所有声音消失了。
“恭喜你,满分通过。”
冰冷的宣告响起。
身下猛地一空,那禁锢他许久的钢椅竟自动滑开,地板裂开黑暗的洞口,他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直坠入呼啸的寒风之中。
自由落体,还有无边的黑暗和失重。
时间感被彻底剥夺,只有灌满耳道的风声。
就在他因为无聊,快要睡着的时候。
呜——呜——!
尖锐的警铃声撕裂混沌!
眼前骤然充斥刺眼的白色,不是光,是……雪?
彻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上来,穿透单薄的衬衫,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肤他正高速撞向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
“操——!!”
砰!
沉闷的撞击后是巨大的缓冲,他被深深砸进极厚的雪堆里,冰冷的雪沫倒灌进口鼻。
半晌,他才从人形雪坑里挣扎着爬出,牙关控制不住地打颤。环顾四周,只有覆雪的枯林和无尽的白,天空是铅灰色,不见任何灯火人烟。
“有人吗——?!”俞白忍不住大喊。
不能停,停下就是冻死。他随便挑了个方向,在没膝的深雪里踉跄前行,麻木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只是机械地迈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视线开始模糊发黑时,一排低矮的小木屋轮廓出现在雪坡下。
希望燃起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用尽最后力气,挪到最近的那间木屋前,抬手敲门。
门内寂静无声。
他试着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混合着柴火灰烬和某种陈旧皮毛的暖意扑面而来,与外界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屋内一片漆黑,他的眼睛尚未适应,他踉跄踏入,反手想带上门,寻求这珍贵的温暖。
呼!
破风声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
他下意识想躲,但冻僵的身体反应迟钝,黑暗又剥夺了视觉。
砰!
一根结实的棍子,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剧痛混合着星光在脑中炸开,冰冷的雪地、血色的考卷、妹妹的笑脸……无数碎片在黑暗中飞旋。
他甚至没能看清袭击者的轮廓,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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