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上,俞白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等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又清晰,这间考场,不对劲。
前方本该是黑板的位置,只剩下一片虚无。
没有窗,没有门,只有一排排桌椅向黑暗深处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影影绰绰的考生伏在桌上,笔尖刮过纸面的沙沙声细密而持续,和他入睡前一模一样,却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唯一的光,笼在他周身。
而他之外的一切,都浸在昏沉沉的暗影里,只能看见一个个弓着的黑色轮廓。
「睡懵了?」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
昨晚就不该通宵——可十连胜的战绩摆在眼前,谁能忍得住?何况今天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选修课考试,连答案都安排好了,同宿舍的三哥就坐在斜前方。
他眯起眼,在那些晦暗的身影间搜寻。没有,哪里都没有三哥的影子。他想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这哪里还是选修课考场?这分明是梦,一个冰冷、僵硬、带着铁锈味的梦。
身下的座椅冰凉坚硬。他动了动,才惊觉这书桌和椅子竟是连成一体的钢架,将他牢牢圈在当中。摸索了好一阵,心底猛地窜上一股凉气:这根本就是一张固定在地面上的成人尺寸“婴儿餐椅”!桌面高度刚好适合书写,臀下有软垫,甚至称得上舒适,可要想出去——两腿被紧密的卡板限制,胸腹与桌沿的距离窄得仅容转身,任凭他怎么扭动、推搡,都无法挣脱。
嘀,嘀,嘀
空中骤然响起机械而急促的倒计时音效,一声紧过一声,敲打着他的耳膜。
不是梦。他攥紧了手中那支用了五六年的旧圆珠笔,猛地朝虎口扎下去。
刺痛尖锐,一个小血珠迅速渗了出来,沿着皮肤纹理滑开。
很疼。
可眼前的一切纹丝未变:禁锢的钢椅,昏暗的“考生”,无尽的虚无。
嘀嘀嘀——!
“本场考试倒计时15分钟。”冰冷的电子女声毫无预兆地灌满整个空间。
逃不掉,只能考。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试卷雪白,上面只有孤零零一行字:
「你正以120km/h的速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堵墙,以相同的速度向你靠近,你该怎么做?」
“……”俞白盯着题目,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低语,“高速公路……移动的墙?出题人脑子被门挤了?”
他嗤笑一声,提笔写下:掉头跑。
墨迹未干,答案下方竟凭空洇出两个猩红的大字:错误!
字迹滚烫。
他指尖刚触到,就被灼得一缩。
判卷了?当场判卷?
可考试并未终止,他咬咬牙,在红字下面又写:停车。
同样迅疾地,“错误”再次浮现。
“呵……”
一声轻飘飘的嗤笑,从正前方传来。
俞白蓦地抬头。正对着他的那个“考生”不知何时抬起了脸,正透过昏暗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可就在两人目光将触未触的瞬间,对方又迅速埋下头去,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似乎带着笑意的侧影。
俞白感到一阵无名火起。
他连续写了七八个看似合理的答案:刹车并转向、鸣笛示警、报警、甚至写“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无一例外,每个答案下面都迅速烙上猩红的“错误”。
直到他笔尖迟疑,带着某种自暴自弃的烦躁,写下:撞过去。
纸面静默了,没有新的红字出现。
紧接着,第二道题缓缓浮现在下方:
「你前面总共有几个你?」
疯子逻辑。
俞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下意识地再次抬头望去。
这一次,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从远处开始,那些伏案的“考生”们依次抬起了头,动作整齐得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路朝着他蔓延过来。
一张又一张脸从昏暗中浮现,清晰起来。
全都是他的脸。
苍白,瘦削,眉眼口鼻,分毫不差。只是那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像一具具精心复制的人偶。唯有正对面刚才发出嗤笑的那位,神情生动得多。
此刻,他正盯着俞白,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无声地大笑着。
“看在我们长得这么像的份上,”对面那人忽然止住笑,声音平缓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蛊惑,“给你个提示。写「一个」。”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因为,我、就、是、你。”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认真,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
“你如果真的是我……”俞白脱口而出,想问“我叫什么”、“家住哪里”、“昨晚打赢的是哪款游戏”……但话到嘴边,猛地刹住。
他怕。
他怕这个人真的能答出来。
如果思想相通,记忆共享,外貌一致……那“我”与“他”的界限又在哪里?这本身,或许就是题目最阴险的陷阱。
俞白猛地低下头,避开那双过于熟悉又过于陌生的眼睛。他讨厌这种被窥探、被复制、被置于真假迷雾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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