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寂静,并非真正的无声。那是经过精密过滤和隔绝后的、一种恒定的、低沉的电子嗡鸣,如同某种巨兽沉睡的呼吸。林砚书坐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是这背景音里唯一活跃的杂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她已经写满了十几页纸,手腕因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酸,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亢奋。
从最初与沈策的相遇,那些被刻意营造的“巧合”与“共鸣”,到热恋期他无微不至又带着无形掌控的“关怀”,再到后来逐渐显露的偏执、控制欲,强迫服药,以及最后这场图穷匕见的绑架、胁迫、暴力袭击……时间线被她拉得极长,每一个可疑的点都被反复标记、延伸、试图连接。
她不仅记录沈策,也开始梳理沈家。沈卫东看似成功的葡萄园主形象,沈策口中那个“活宝弟弟”沈浩的模糊轮廓,以及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与沈策惊人相似、冷酷无情的“影子”……还有神秘的“月光”药物,K市的废弃化工厂,地下钱庄的“泥鳅”,情报贩子赵老四……这些原本散落的碎片,在她笔下开始尝试拼凑,虽然依旧残缺不全,但一个模糊而黑暗的网络轮廓,已隐约可见。
她停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最新写下的一行字上:
【核心疑点:沈策此次行动,首要目标为获取父亲指纹特征,用于伪造文件,为沈家“麻烦”解围。但“麻烦”具体为何?仅葡萄园非法经营?或与“月光”直接相关?其获取指纹后具体伪造何种文件?用途为何?(要挟?洗白?获取某种权限?)】
这是最让她困惑,也最感不安的地方。沈策的行为,疯狂中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他背后那所谓的“麻烦”,恐怕不仅仅是商业纠纷或简单的违法经营,其严重性,可能远超她的想象。以至于他不惜冒着与军方彻底撕破脸、武装冲击军事管理区的天大风险,也要拿到父亲的“背书”。
父亲知道吗?以父亲的敏锐和老辣,不可能不察觉。他启动“镜像”计划,将计就计提供假指纹,不仅仅是为了反制和保护自己,恐怕也是为了“投石问路”,用这个假诱饵,去试探、去钓出沈家背后那真正的、致命的“麻烦”是什么。
那么,现在沈策拿着那个假指纹,会怎么做?他会立刻去“使用”吗?他会发现是假的吗?如果他发现是假的,是会更加疯狂地报复,还是……
林砚书的心微微一沉。她想起沈策最后逃脱时,那种穷途末路又歇斯底里的眼神。那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假指纹的事,瞒不了多久。一旦他发现被骗,以他现在被全城通缉、走投无路的境地,会做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房间内线电话的指示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她的沉思。
林砚书的心跳漏了一拍。这里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内线电话只有安全屋内部人员使用。是母亲?还是陈叔?或者……父亲那边有消息了?
她定了定神,拿起听筒:“喂?”
“砚书,是我。” 是陈卫国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陈叔。就是有点睡不着,在整理一些东西。” 林砚书如实回答,她能感觉到陈卫国来电并非只是关心。
“嗯,注意休息,别太耗神。” 陈卫国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有件事,需要跟你同步一下情况,也听听你的看法。”
“您说。”
“沈策的通缉令已经全渠道下发,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抓捕消息。但我们对沈卫东葡萄园的监控,以及K市化工厂区域的侦察,有了新发现。” 陈卫国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字字清晰,“就在两个小时前,沈卫东乘坐一辆外地牌照的车辆,秘密离开了葡萄园,没有带任何随从。我们的人正在跟踪,初步判断,他可能要去与某人会面,或者……处理某些紧急事务。”
沈卫东动了!在这个儿子被全城通缉、风声鹤唳的节骨眼上,他这个一家之主突然秘密离开老巢,绝非寻常。
“另外,” 陈卫国继续道,语气更沉,“K市那边,我们的侦察小组回报,昨天后半夜,也就是沈策袭击你们之后不久,化工厂区域有异常车辆和人员活动迹象,似乎在进行某种……搬运或清理作业。但由于对方极其警惕,且有疑似信号干扰,我们的无人机未能抵近观察,只拍到了模糊的热成像和车辆轮廓。目前,活动已停止,目标区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搬运?清理?沈策刚刚失手被捕,K市这个可能与“月光”生产直接相关的核心节点就立刻有动作?这是在销毁证据?转移物资?还是……准备应对更坏的状况?
“还有那个沈浩,” 陈卫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了他最后出现时使用的那个匿名手机信号,最后一次短暂开机,定位在邻省H市的一个城乡结合部,时间就在沈策逃脱后不久。信号很快消失,但我们已经协调当地力量,正在那片区域进行秘密摸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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