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垃圾桶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绿色铁皮桶,靠近一段僻静的围墙。林砚书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靠在墙边,目光迅速扫过垃圾桶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地上也没有明显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点整。
没有任何人接近。市场里嘈杂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外,这片角落安静得有些诡异。林砚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怀疑是否被耍了,或者对方改变了主意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戴着破草帽、看不清面容的拾荒老人,慢吞吞地挪到垃圾桶旁,开始翻捡。他动作迟缓,似乎只是随手将一个揉成团的、油腻的报纸包,塞进了垃圾桶靠近墙根的缝隙里,然后佝偻着背,继续向前挪去,很快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中。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自然得仿佛只是街头最常见的一幕。
林砚书强压住立刻去查看的冲动,又等了几分钟,确认再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才装作系鞋带,蹲下身,用眼角的余光迅速瞥向那个缝隙。
报纸团还在。
她站起身,没有去碰它,而是像普通游客一样,慢慢踱开,同时用极轻微的动作,向不远处的“书摊男”做了一个约定的手势——目标已出现,未接触。
“书摊男”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砚书继续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买了点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登上另一辆事先安排好的车。
一上车,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立刻用保密线路联系父亲:“东西还在原处,一个拾荒老人放的,没碰。”
“做得好。我们的人会处理。”林华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沉稳依旧,“你先回家,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
回到家中,林砚书坐立不安。等待是煎熬的。她知道,父亲安排的人会以最专业、最安全的方式取回那个报纸团,并检查其安全性。
两个小时后,林华国回来了,脸色异常凝重。他径直走进书房,示意林砚书跟上,反锁了房门。
“东西取回来了,检查过了,没有危险品。”林华国的声音压得很低,从随身携带的保密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已经展开的油腻报纸团,以及几张照片。
报纸里面,没有信,没有字条,只有一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存储卡(SD卡)。而照片,则是用长焦镜头拍摄的——画面里,是那个拾荒老人离开市场后,在一个无人的巷口,摘下草帽,露出一张略显阴鸷、但林砚书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的脸。他迅速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外套,消失在巷子深处。
“卡里的内容破译需要时间,已经交给绝对可靠的技术人员处理。”林华国指着照片上的男人,眼神锐利,“这个人,我们初步比对,有重大发现。他叫赵老四,绰号‘泥鳅’,是本省一个活跃的地下情报贩子,专门倒卖各种灰色信息,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嗅觉极其灵敏,但也极其危险。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沈家的事情,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已经引起了某些‘地下世界’的注意。或者说,有人故意将水搅浑,想把我们也拖下水。”
林砚书倒吸一口凉气。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不仅涉及沈策扭曲的个人行为、沈卫东可能的不法勾当,现在连地下情报贩子都牵扯进来了!那个“月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爸,那我们现在……”她感到一阵寒意。
“等。”林华国沉声道,目光如炬,“等存储卡里的内容。同时,我们必须更加谨慎。赵老四的出现,意味着我们可能已经被不止一方盯上。沈策那边,你继续保持既定策略周旋,但安全等级提到最高。从今天起,没有我或你妈妈的陪同,不要单独外出。这个家周围,我也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语气放缓但坚定:“砚书,怕吗?”
林砚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恐惧当然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不怕。爸,我只想知道真相。我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林华国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看到了她眼中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不容摧毁的坚韧。他点了点头,将证物袋小心收好。
“风暴要来了。”他望着窗外渐渐聚拢的乌云,低声道,“但我们林家,从不怕事。既然有人把棋下到了明处,那我们就奉陪到底。看看最后,是谁能掀翻这棋盘!”
窗外,天际闷雷滚动,一场真正的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而林砚书知道,她与沈策之间那场隐秘的战争,已经悄然升级,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之中。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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