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的口碑渐渐好转，越来越多的顾客走进 “晚香斋”。每天早上，铺子还没开门，门口就有顾客在排队，其中不仅有熟悉的老邻居，还有很多年轻人 —— 他们大多是刷到了王小胖的斗音视频，特意来打卡的。看着铺子里热闹的景象，林默的心里既欣慰又充满干劲。
但他并没有满足于现状。在他看来，目前的标准化还不够完善 —— 虽然解决了加水量与空气湿度的问题，但揉面的环节仍然依赖主观判断。父亲说 “揉到面团光滑就行”，可 “光滑” 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不同的人手感不同，很容易导致糕团的口感出现差异。为了让每一块糕团都保持稳定的品质，林默决定进一步优化制作流程，把揉面这个环节也标准化。
这天早上，林默从网上买的计数器到了。这是一个小巧的黑色仪器，上面有一个显示屏和一个按键，轻轻一按就能记录次数，还能连接手机 APP 导出数据。他拿着计数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揉面的次数会不会影响糕团的口感？如果能精确计算出最佳揉面次数，就能彻底解决主观判断的问题，让每一块糕团的口感都保持一致。
他把计数器用绳子系在手腕上，然后走到操作台前，开始揉面团。每揉一次，就轻轻按一下计数器，嘴里还小声数着：“1、2、3……” 面团在他的掌心不断变换形状，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计数器上的数字也在不断增加。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略带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默抬起头，看到父亲林建国扛着锄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疑惑和不满。
林默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扬了扬手腕上的计数器：“爸，我在记录揉面次数。我想看看揉多少下，面团的口感最好，以后就能按照这个次数来，保证每块糕团都一样好吃。” 他以为父亲会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之前桂花糕的成功已经让父亲的态度有所软化。
可林建国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锄头，快步走到操作台前，眼神紧紧盯着林默手腕上的计数器，语气里满是不悦：“揉面靠的是手感，是心里的数，不是你手里这个冷冰冰的机器能算出来的！你爷爷揉了一辈子面，从来没数过次数，不也做出了最好吃的糕团？”
林默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连忙解释：“爸，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要标准化，要让更多人吃到稳定的品质。以前爷爷是凭经验，但经验会有偏差，数据能帮我们做到更精准，这是老方法做不到的。”
“精准？” 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他指着操作台上的面团，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以为靠这些数字就能做出好糕团？老手艺靠的是心，是日复一日练出来的感觉！你爷爷揉面的时候，能从面团的触感里知道水分够不够，筋性足不足，你手里的计数器能做到吗？你这样做，是在糟蹋你爷爷的手艺！”
“我不是在糟蹋爷爷的手艺，我是在传承！” 林默也有些激动，他站起身，与父亲对视着，“我想用更科学的方法，让爷爷的手艺被更多人知道，让铺子活下去！如果一直守着老方法不变，迟早会被淘汰的！”
“活下去？” 林建国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过林默手里的计数器，狠狠地扔在地上。“啪” 的一声，计数器摔在青石板上，显示屏瞬间裂开，按键也弹了出来。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操作台上的电子秤上，怒火更盛，伸手就把电子秤扫到了地上。“砰” 的一声巨响，电子秤摔得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白色的粉末从摔开的外壳里漏出来，像细小的雪花。
“你太过分了！” 林默看着地上破碎的电子秤和计数器，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就不能给数据化一个机会。这些仪器是他用来改进手艺、拯救铺子的工具，在父亲眼里却成了糟蹋老手艺的 “罪魁祸首”。
“过分的是你！” 林建国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你要是再这样折腾，这铺子宁愿关了，也不能让你这么糟蹋！” 说完，他转身就走，“砰” 地一声关上了铺子的门，留下林默一个人站在满地狼藉的操作台前。
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默沉重的呼吸声。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电子秤零件，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心里又委屈又难过。他明明是想把铺子做好，想让爷爷留下的手艺传承下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传统手艺和数据化真的不能共存吗？
他看着手里破碎的零件，想起爷爷在世时，每次教他揉面，都会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感受力度的变化，嘴里念叨着 “揉面要用心，面团会说话”。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才明白，爷爷说的 “面团会说话”，就是老手艺里最珍贵的经验。可他觉得，经验和数据并不是对立的，经验可以转化为数据，数据也能让经验更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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