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一踏进咸福宫,原本在殿内上蹿下跳、正琢磨着摸贵妃案上玉如意的弘昭几人,瞬间收了顽劣劲儿,一个个规矩地坐回小凳上。
方才还屁股底下像扎了针似的坐不住,这会儿腰杆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弘昭看见大哥,垂下的睫毛颤了颤,眼眸暗了暗,磨磨蹭蹭挪到跟前,细若蚊蚋地喊了声 “大哥”,余光还偷偷瞟向宜修,生怕额娘把他昨晚爬墙吓到八婶婶的事儿捅出来。
贵妃见状,立马把弘昭拉到怀里护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对宜修道。
“今儿是本宫的生辰,你备的礼再丰厚,也不及孩子们在这儿放开了玩得尽兴。可不许板着脸给孩子们脸色看。”
宜修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无奈回道:“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孩子有多闹腾。若不是有策定管着,他能把王府掀个底朝天,昨儿还吓得八弟妹夜里没睡好。”
说着,她白了弘昭一眼,凑到贵妃耳边小声说了昨晚的闹剧,末了没好气地补充:“您瞧瞧,八弟妹还顺势‘敲诈’了我两匹上好的云锦呢。”
贵妃勾唇一笑,伸出食指轻点了点弘昭的小鼻子,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哪有大晚上爬墙头的道理?更不许对着长辈大吼大叫,往后可得规矩些。” 转头又替孙子求情,“宜修啊,你也别气。小孩子家,哪有不闹腾的?不过咱们弘晖就不一样,打小就是个省心的乖孩子。”
弘晖被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进宜修怀里,轻声道:“额娘,弘晖也没有那么好。”
宜修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示意他去招待弟弟妹妹们。
弘晖点点头,转身就和嘉珏、弘旺、弘昱凑到了一起,起初只聊些御膳房的点心、御花园的秋千,把几个孩子的话匣子全打开了。
等他们聊得热络,弘晖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问起了弘昭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弘旺、弘昱向来崇拜弘晖,弘晖问什么便答什么,把弘昭藏獒吓宫人、偷偷扔鞭炮、拿粪勺捉弄下人的糗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弘晖听着,脸色愈发沉了,手不自觉地攥紧。
弘春瞧着情形不对,连忙从旁边拿起一根细木棍递过去,还偷偷朝弘昭的屁股比划了一下 。
今儿是贵妃生辰,打手太惹眼,打屁股既解气,又不耽误午膳夹菜,免得丢人。
弘晖接过木棍,抬眼看向宜修,眼神里带着询问。
宜修微微颔首,眼底藏着几分默许:大儿子,去吧,好好收拾下这个折腾人的弟弟,只是别闹得太凶,扰了玛嬷的生辰宴。
弘昭见状,吓得 “哇” 一声就要哭,死死抓住贵妃的衣角不肯松手,死活不愿跟大哥去后殿 “私聊”。
贵妃看看一脸严肃的弘晖,又瞧瞧哭得可怜兮兮的弘昭,和宜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转过头。
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着,嘴里还聊着花草趣事,愣是装作没看见眼前的闹剧,绝不肯拆弘晖的台。
片刻后,弘昭红着眼睛从后殿走出来,双腿叉开,一步一挪地蹭回座位,鼻尖还抽抽搭搭的,最后干脆一头扎进弘皓怀里,把脸埋得严严实实,死活不肯抬头见人。
弘晗、弘昕见了,捂着嘴偷偷偷笑 —— 该!
平日里总仗着额娘和玛嬷的宠爱四处折腾,这下总算被大哥收拾了。
等明日去郊外庄子游玩,把你扔给策定表叔照看,有你哭的!
殿内正欢声笑语间,康熙已经批完奏折,大步走了进来。
一把抱起弘晖,又拎起弘春,伸手就挠起了两个孩子的痒痒。
“这两天怎么没去皇玛法那儿露脸?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新鲜玩意儿?”
李德全跟在身后,满脸笑意地指挥小太监们送赏。
一时间,各色珍宝玉器、绫罗绸缎摆了一地。
贵妃只粗略扫了一眼,便摆手让佟嬷嬷收下,转头就和康熙聊起了家常:“还能琢磨什么?几个孩子迷上了摆弄花花草草,御花园靠东边的一角,都快被他们薅秃了!”
弘晖、弘春和康熙素来亲近,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起了悄悄话。
康熙听着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贵妃摇头道:“你啊,真是不识好人心。孩子们哪是薅草玩,是想采花给你做胭脂呢。”
从弘晖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胭脂盒,盒盖上还镶着几颗圆润的珍珠。
贵妃接过胭脂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细腻的粉色胭脂,瞬间泪光盈盈,一把将弘晖、弘春搂进怀里,连声喊着 “心肝儿”。
那模样看得康熙和宜修都有些心酸,便任由她抱着孩子抒发疼爱,没有出言打断。
康熙扫视了一圈殿内,看着满屋圆圆滚滚、粉雕玉琢的孩子,心情愈发舒畅 。
还是小孩子最是可爱,心思纯粹,一旦长大成人,便多了些算计争斗,面目也变得可憎起来。
太子和老大天天明争暗斗、互怼暗讽;老三张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酸腐得很;老五和他福晋日日闹家务…… 除了小十八、小十九几个年幼的,其他儿子竟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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