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开元寺的晨钟刚过三响,李道长已在藏经阁前的石桌上摆好了画符的家当。黄纸是特制的桑皮纸,裁成二尺见方,边角用朱砂点了镇纸印;朱砂砚台里掺了雄黄酒,研得细腻如脂;狼毫笔是黄鼠狼尾毫所制,笔杆刻着 “驱邪” 二字。小生刚帮陈阳晒完经卷,就被道长叫到跟前,指尖还沾着檀木的清香。
“揭阳榕城那边出事了。” 李道长的声音比往常沉了些,指尖敲了敲桌上的黄纸,“昨儿接到师弟的信,城郊古墓让人盗了,是座清代的官墓,棺椁撬开后,尸身不翼而飞。” 他从袖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信纸,“盗墓的三个后生死了两个,剩下的疯疯癫癫喊‘青脸鬼’,估摸着是尸变了。”
陈阳凑过来,指尖的罗盘突然转得飞快,铜针擦着盘沿 “嗡嗡” 作响:“怨气顺着韩江往下飘,已经到潮州地界了。这种百年僵尸最是凶戾,靠吸生人阳气续命。”
李道长拿起狼毫笔蘸了朱砂,在黄纸上一笔画出个 “敕” 字,笔锋刚劲如刀:“你跟着我学了半年镇魂符,现在该学驱尸符了。这东西比镇魂符凶险,差一笔就会被怨气反噬。” 他铺开一张黄纸,用镇纸压住四角,“看好了,符头要画‘三清讳’,符身是七枚镇尸钉,呈北斗七星排布,符脚得落‘雷令’印 —— 僵尸属阴,雷气能破其煞气。”
小生接过笔,刚落下第一笔就慌了神。“三清讳” 的弯钩本该圆转如环,他却画得歪歪扭扭,像条断了的蛇。朱砂顺着纸纹晕开,在 “敕” 字旁边洇出个暗红的斑。“心不静,手就稳不了。” 李道长把纸揉成一团,“画符先画心,你脑子里全是僵尸的模样,怎么能成?”
陈阳搬来个竹凳坐在旁边,帮着研朱砂:“我爷爷说,画驱尸符前得净手焚香,还要默念《净口咒》。” 他从帆布包掏出个小香炉,点上三支檀香,“你试试盯着烟缕,让气息跟着烟走,心就静了。”
小生按着说法,先去井边用艾草水净手,回来后对着香炉静坐片刻。檀香袅袅升起,烟缕在晨光里拉得细长,他深吸一口气,只觉胸腔里的燥气散了些。再次握笔时,手腕稳了不少,“三清讳” 的笔画总算连贯起来,可画到第五枚镇尸钉时,手指突然一抖,笔尖在纸上拖出道长痕。
“镇尸钉要像钉子扎进纸里,得有顿挫感。” 李道长拿起自己画的符纸,上面的七枚钉痕棱角分明,每枚钉尖都对着中心的 “煞” 字,“清代袁枚在《子不语》里写过,僵尸分紫僵、白僵、绿僵几等,这墓里的是绿僵,死了百年以上,怨气凝在胸口,得靠符力锁魂,再用桃木破其核心。”
第一天练到日头偏西,小生画坏了二十七张黄纸。每张废符都被李道长拿去烧了,灰烬埋在藏经阁后的桃树下 —— 老道长说,废符沾了朱砂和咒语,不能随便扔,埋在桃木下能化解残余煞气。晚上睡觉时,小生总觉得指尖发麻,像有无数细针在扎,胸口的契佩也隐隐发烫。
第二天天未亮,小生就爬起来练符。他把李道长画的样符贴在墙上,对着临摹。“镇尸钉的间距要匀,一寸三分正好。” 他嘴里默念着,笔尖在纸上慢慢游走。这次 “三清讳” 画得规矩了,镇尸钉也排布得整齐,可到符脚落 “雷令” 印时,突然想起陈阳说的僵尸牙印,手又抖了。朱砂滴在符纸上,把 “雷令” 印的竖画分成了两半。
“再试最后一张,画不好今天就别练了。” 李道长端来杯工夫茶,茶盏里的凤凰单丛泛着琥珀色,“潮汕人做粿要揉够百下,画符也一样,得下苦功。”
小生喝了口茶,苦涩的茶香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的急躁竟消了大半。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把符的样式过了三遍,从符头到符脚,每个笔画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再次握笔时,他屏住呼吸,手腕悬空不动,只靠手指转动笔杆。“三清讳” 圆转有力,镇尸钉顿挫分明,“雷令” 印方方正正落在符脚 —— 这张符总算像模像样了。
李道长拿起符纸对着阳光看,七枚镇尸钉的影子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他点点头:“还差最后一步 —— 蘸鸡血。” 陈阳早从市集买回只红冠公鸡,李道长捏着鸡头,用瓷碗接了半碗鲜血,“公鸡属阳,鸡血能增强符力,你把符纸浸进去,注意别弄乱笔画。”
小生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放进碗里,鸡血顺着符纹慢慢渗透,原本暗红的朱砂突然亮了起来,符纸表面泛起层淡淡的红光。“成了!” 李道长把符纸捞出来晾干,“这张符能镇住绿僵,要是遇到更厉害的,就用你那把桃木匕首 —— 桃木是鬼门关口的神木,能破一切阴邪。”
那把桃木匕首是李道长早年送给小生的,刀身用百年桃木制成,刀柄刻着八卦纹,据说在开元寺的香炉里开过光。小生把匕首别在腰间,又把驱尸符折成三角塞进怀里,只觉胸口的契佩暖融融的,像是在回应符纸的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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