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小学的老教学楼爬满了爬山虎,三楼女厕所的绿釉瓷砖早就褪成了灰青色,水磨石地面的裂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粉笔灰。最近半个月,这里成了学生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 只要独自钻进隔间,关上门的瞬间,就会听见 “笃、笃、笃” 的敲门声,敲三下,停两秒,再敲三下,节奏匀净得像有人在数着心跳。
“真的不是恶作剧?” 小生靠在走廊栏杆上,看着楼下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学生。刚下课的女生们正扎堆议论,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姑娘脸色发白:“昨晚我留到自习结束,进去的时候整个厕所都没人。隔间门刚插上,敲门声就来了,我问‘谁啊’,外面安安静静的,打开门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个断了一半的塑料发卡,粉色的蝴蝶翅膀缺了一边,边缘还沾着点灰黑色的霉斑,“就掉在门边上,好像专门等着我捡似的。”
陈阳捏着罗盘凑过来,铜针在 “平安” 与 “微煞” 之间轻轻晃悠:“怨气很淡,更像…… 委屈。” 他抬头望了眼三楼厕所的窗户,木格窗被风吹得吱呀响,“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男生进女厕所总归不妥,他特地找管理员阿梅姐借了钥匙,临走时还抓了把桂花糖揣兜里 —— 潮汕老人说,孩童灵体爱甜,糖能安抚怯意。
推开厕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隔间的木质门板都褪了色,编号 “3” 的隔间门虚掩着,正是学生说的常出现敲门声的位置。陈阳刚跨过门槛,罗盘的铜针突然顿了顿,指尖传来一阵细碎的凉意,像有个小虫子轻轻爬过。
“笃、笃、笃。”
敲门声就在耳边响起,轻得像羽毛擦过木头。陈阳屏住呼吸,慢慢推开隔间门 —— 里面空无一人,墙角的水龙头在滴水,“嗒、嗒” 的声音和心跳叠在一起。他蹲下身,看见地砖缝里嵌着点细碎的粉色塑料屑,和那半只发卡的材质一模一样。
“你是谁?” 陈阳轻声问,指尖按在罗盘上。
空气里突然泛起一阵极淡的甜香,像是桂花糖化了的味道。一个怯生生的童声在耳边响起,细得像丝线:“我找妈妈…… 我的发卡断了,妈妈会骂我的。” 陈阳猛地抬头,隔间的白墙上竟映出个小小的影子,扎着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娃娃领校服,正是九十年代潮汕中小学流行的样式。
“你叫什么名字?” 陈阳放柔声音,从兜里摸出颗桂花糖放在地上。
影子晃了晃,慢慢显出模糊的轮廓:“李萌萌,十岁,一年级。” 她的小手虚虚攥着,像是抓着什么东西,“课间来捡发卡,头撞在门上,好晕…… 醒来就在这儿了,他们都看不见我。” 影子的裙摆微微动了动,“发卡是妈妈在西马路买的,粉色蝴蝶的,断了一边,我要还给妈妈。”
陈阳走出厕所时,眼圈红得像兔子。听完他的话,小生捏着那半只发卡仔细看 —— 塑料已经脆化,蝴蝶翅膀的纹路还能看清,背面刻着个小小的 “萌” 字,“得找老人问问,1990 年这里是不是出过事。”
老校工张伯的值班室在教学楼角落,窗台上摆着盆勒杜鹃,花瓣落了一地。听说找 “1990 年的李萌萌”,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记得,怎么不记得。” 他从抽屉里翻出个磨破的笔记本,翻到泛黄的一页,“当年我还是保安,那天下午突然听见厕所里有动静,进去一看,小女孩倒在隔间门口,头磕破了,手里攥着个粉色发卡。”
张伯的声音低了下去:“送医院抢救了三天,没救回来。她妈妈哭得快晕过去,说早上还看着她戴着发卡上学,辫子扎得整整齐齐的。” 他指了指窗外的巷口,“她家就在那边的西平巷,老宅子,这么多年应该还在。”
西平巷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骑楼挂着褪色的灯笼。李萌萌家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门环用红布包着,一看就知道住着老人。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阿婆,背已经驼了,看见生人,眼里满是警惕:“你们找哪位?”
“阿婆,我们是潮州小学的,想问您认不认识这个。” 小生递过那半只发卡。
阿婆的目光刚落在发卡上,身体突然晃了晃,伸手扶住门框才站稳。她颤抖着接过发卡,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断口,眼泪 “唰” 地掉了下来:“是萌萌的…… 是我给她买的。” 她转身往屋里走,客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相框,里面的小女孩扎着马尾,戴着粉色蝴蝶发卡,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1990 年五月初六,她穿着新校服去学校,说要当升旗手。” 阿婆抹着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里面全是萌萌的旧物:磨破的橡皮、写满字的练习本、还有张泛黄的全家福,“那天我在菜市场卖菜,接到学校电话就往医院跑,她手里还攥着这个发卡,断了一边,肯定是捡的时候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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