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谢府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将谢危显得很是孤独。
他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指尖夹着一封刚译出的密报。
当尤芳吟三字后的姜雪宁映入眼帘时,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上好的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开一团混沌。
姜雪宁?
他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迟疑,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真实的涟漪。
跪在暗处的探子将头埋得更低:确凿无疑。
属下亲眼看见尤芳吟前往许记绸缎庄,用的是姜二小姐的私印。
更蹊跷的是,就在薛家货船沉没前两日,她就已备足现银,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谢危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竹影摇曳,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个在宫中看似骄纵的少女,前些时日精准救下郑保,如今又未卜先知般囤积生丝。
这一桩桩,一件件,绝非一个普通深闺女子所能为。
他提起紫毫笔,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笔锋看似沉稳,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定”字的最后一捺,墨色略显凝滞,洇开的痕迹也比其他笔画要重上三分。
忽然,他想起半月前在宫道上偶遇姜雪宁时,她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那不是世家千金应有的天真懵懂,而是带着一种与他相似的、洞悉世事的清明。
继续盯着。
他声音渐冷,我倒要看看,这宁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与此同时,勇毅侯府内。
燕临屏退左右,独自站在书房中央的沙盘前。
这是他用最近精心制作的京城势力分布图,每一面小旗都代表一方势力。
玄影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时甚至没有惊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世子,薛家昨夜清理门户,在城西货仓处置叛徒。但就在他们得手前,有一伙黑衣人抢先半步,将人救走了。
可查出是哪方势力?燕临的手指停在代表薛家的黑色小旗上。
玄影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凝重:
属下追踪到城南一处宅院,看见谢危的贴身侍卫从里面出来。
那处宅院明面上是个绸缎庄,实则是谢危的秘密据点。
谢危......他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果然也在暗中对付薛家。
这个发现让他既惊且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至少说明薛家并非铁板一块。
他沉思片刻,决定去找父亲商议。
有些秘密,是时候揭开了。
穿过熟悉的回廊,晚风送来阵阵花香,燕临却在父亲院外停下脚步。
还未进门,就闻到浓烈的酒气。他推开门,看见勇毅侯燕牧独自坐在黑暗中,手中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
父亲。
燕临轻声唤道,点亮桌上的烛台。
烛光下,燕牧的鬓角已经斑白,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燕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燕临在他身旁坐下,直接切入正题:父亲,薛家最近在暗中搜集我们与平南王往来的证据。
酒壶一声落地。
燕牧的醉意瞬间清醒,他死死抓住儿子的手臂,声音嘶哑:
他们……他们是要赶尽杀绝啊!
父亲,燕临反握住父亲颤抖的手,这件事,是不是另有隐情?我们燕家可是绝对忠诚。
燕牧长叹一声,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只樟木匣子。
匣子开启时发出轻响,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封泛黄的信笺,最上面是一枚半块虎符,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青铜光泽。
此事并不是空穴来风,二十年前,平南王谋反,如今曾派人送来这些信物。
燕牧的手指抚过虎符上的纹路,声音低沉,声音突然哽咽:谁知他们竟说,说你兄长定非......其实他还没有死,在他的手中。
兄长?燕临震惊地抬头。他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兄长。
燕牧老泪纵横,从匣底取出一幅绢布小像。
画上的少年约莫五六岁,眉眼间与燕临有些许相似。
你兄长薛定非,为了阻止平南王屠杀孩童,主动将自己冒充太子交给了平南王。”
“可平南王狡诈,最终还是将孩童全部屠杀。”燕牧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用力指着画中人的眉眼,
你看,这眼睛,这鼻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们一直以为他不在人世了……燕牧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信纸因为反复摩挲已经起毛,平南王旧部来信,说你兄长还活着,就在他们手中。
燕临接过信笺,越看心越沉。
信中明确要求燕牧在朝堂上为平南王旧部开脱,否则就要对兄长不利。
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几乎要透纸而出。
这是圈套。燕临斩钉截铁,
若父亲真在朝堂上为他们说话,正好坐实了勾结逆党的罪名。父亲赶快把这些信和信物全部烧掉。
我知道,可为父不能拿你兄长的性命冒险啊!燕牧痛苦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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