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空桑山那令人压抑的范围,周遭的景致渐渐多了几分生气。虽仍是荒凉山野,但偶尔能见到零星的草木,空气也不再那般死寂。连续赶路,加之在滴血洞内精神高度紧张,无论是李天还是张小凡,都感到一阵疲惫。
“七师兄,前面好像有个镇子。”张小凡指着远处山坳间隐约可见的一片屋舍轮廓说道。
李天抬眼望去,点了点头:“嗯,看样子是个小镇。我们进去找个地方歇歇脚,打听一下消息,顺便补充些食水。”
两人按下剑光,落在镇外,收敛气息,如同寻常旅人般步行而入。镇子入口处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小池镇”三个字。镇子不大,屋舍显得有些破旧,但街道上倒也有些人气,贩夫走卒,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凡俗的烟火气息,与青云山的仙家气象、空桑山的死寂诡谲截然不同,让张小凡紧绷的心神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两人寻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又点了些简单的饭菜在堂中食用。久违的热食入口,让张小凡感觉踏实了不少。李天则一边吃着,一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客栈内外的情形,强大的神魂感知如同无形的波纹,悄然覆盖了周围不大的范围。
“听说了吗?镇外黑石洞那边,最近又不太平了!”
“可不是嘛!老王头家养的几只鸡,前天晚上又被叼走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请来的法师也不顶用……”
邻桌几个镇民的低声交谈,引起了李天的注意。妖物作乱?他心中微动,却并未立刻声张。
用过饭,两人决定在镇上逛逛,顺便采购些干粮。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张小凡对许多凡俗事物都感到新奇,东张西望。李天则更多是在观察此地的人气与地脉,并未发现什么强大的妖气,只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燥热与灵动的异样气息在镇外某个方向若隐若现。
正当两人经过一个街口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摊位,指指点点。那摊位十分简陋,只一张桌子,一面布幡,幡上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笔力倒是颇有几分道骨仙风。桌后坐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手持一柄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几分市侩与精明。
老者身旁,还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如同黑葡萄般,正好奇地打量着围观的人群。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得正香。
“你这老骗子!上次说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害得我担惊受怕好几天,门都不敢出!结果呢?屁事没有!”一个粗豪的汉子指着那老道士嚷嚷道。
那老道士面不改色,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道:“这位壮士,此言差矣。老夫说你三日之内有血光之灾,可曾说过这灾从何而来?你闭门不出,正是避开了门外车马冲撞之险,乃是听了老夫指点,自行化解了灾劫,怎能说老夫算得不准?”
那汉子被他一番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反驳。
周围有人起哄:“周一仙,你就别忽悠人了!”
“就是,带着小环孙女到处招摇撞骗!”
原来这老道士名叫周一仙。
周一仙浑不在意,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定格在刚刚走过来的李天和张小凡身上,尤其是看到张小凡背后那用布包裹的棍状物时,眼睛微微一亮。
“咦?”他故作惊讶地站起身,拂尘一摆,分开人群,走到李天和张小凡面前,上下打量,尤其是多看了李天几眼,口中啧啧称奇:“二位小哥,观你们面相,印堂饱满,神光内蕴,绝非池中之物啊!只是……周身似有晦气缠绕,近期怕是遭遇了不少凶险之事吧?”
张小凡心中一惊,暗道这老道士难道真有些本事?竟然看出他们刚刚经历过生死磨难。
李天却是心中了然,这周一仙恐怕是看出了他们身怀修为,且气息与常人不同,加之风尘仆仆,故而有此一说。这种江湖术士,最擅察言观色,语带玄机。
李天笑了笑,配合着问道:“哦?老先生何以见得?”
周一仙见李天搭话,立刻来了精神,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尽泄。不过,老夫与二位有缘,便提点一句。二位此行,是否为了那镇外黑石洞的妖物而来?”
张小凡更是惊讶,差点就要点头。
李天却不动声色:“老先生知道那妖物?”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周一仙捋着胡须,压低声音,“那并非寻常精怪,乃是道行不浅的妖狐,狡诈非常。寻常法师,绝非其对手。二位若想为民除害,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妖狐,又强调了危险,若是寻常江湖客或者低阶修士,恐怕真会被他唬住,进而求他指点迷津或是购买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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