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晕边缘,光线勉强能照到的地方。那个放在柜台角落里的“引路金童”,它那张涂着厚厚白粉的纸脸上,原本空洞呆滞、用墨笔草草点出的黑眼珠……似乎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它的视线,不再茫然地对着前方虚无的空气。而是,直直地,落在我僵硬的脊背上。
一股寒气,比数九寒天的冰水还要刺骨,顺着我的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在这死寂的铺子里清晰得吓人。
“咔…咔哒…”
又来了!这次声音更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像生锈的合页在强行转动。
不止一处!
我惊恐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扫过光线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靠近里间门帘旁,那个穿着翠绿纸裙的“玉女”,她垂在身侧的、用细竹篾做骨架的纸手,食指和中指极其细微地、抽搐般地向上勾了一下。幅度很小,但在那死板的姿势里,这微小的动作如同惊雷!
悬在房梁下的那匹纸马,它的一条前腿,关节处包裹的彩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条腿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了……半寸?也许只有一寸?但它确确实实,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黑暗的深处,那些我看不清的地方,细碎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如同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噬木头,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像关节在转动,像竹篾在弯曲,像彩纸在摩擦!
它们……真的在动!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攫住了我。我像一尊被冻僵的石像,钉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肩上沉重的背包带勒进肉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我还活着。可铺子里,那些死物,活了!
不是幻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关节的脆响,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神经。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紧心脏,几乎要把它捏碎。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离开这里!马上!
可我的脚,像是被无形的强力胶水死死粘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试图抬起的念头,都被铺天盖地的寒意和身后那无数道(我感觉到的!)黏腻冰冷的视线压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沙沙声,从柜台的方向传来。不是纸人活动的声音,是……纸页被翻动的声音?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眼角的余光,一点点艰难地挪向那张蒙着厚厚灰尘、堆满杂物和零散纸钱的旧木柜台。
柜台正中央,压在一叠黄裱纸下面的,是那本厚厚的、用粗麻线装订的硬皮账本。爷爷的宝贝,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此刻,那本原本合拢的账本,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自己摊开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它。泛黄粗糙的纸页,一页,一页,极其缓慢地向上翻起,然后又无声地落下。发出那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沙沙声。
翻动停止了。账本摊开在某一页。
一股强烈的、无法形容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必须看到那上面写了什么!那未知的恐惧,甚至压倒了身后纸人活动带来的惊悚。我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用尽全身的力气,逼迫自己转过了身,正对着柜台。
昏黄的光线下,摊开的账本上,一行墨迹淋漓、仿佛刚刚才写上去的字,刺眼地映入我的眼帘:
**“癸亥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新嫁娘一尊,身长五尺七寸,与活人等高。需贴金箔绣鞋,着真红销金盖头,朱砂点睛,务必鲜活。”**
癸亥年?那不就是今年?!七月初七……不就是……三天后?!
子时三刻!三更天里最阴、最死的时辰!
“身长五尺七寸……”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这个高度……分毫不差,正是我自己的身高!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打颤。订单……是给我的?做一个和我自己等高的……新娘纸人?!还要朱砂点睛?点睛……点睛的纸人……那不就……活了吗?!
“务必鲜活”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濒死的呻吟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这根本不是订单!这是索命的帖子!
背后的“咔嚓”声陡然密集、响亮起来!如同被这账本上的字迹惊醒,黑暗里潜伏的东西彻底躁动了!纸人关节转动的脆响、彩纸摩擦的窸窣、竹篾弯曲的吱嘎……无数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它们……在催促!在逼迫!
那个离我最近的柜台角落里的“金童”,它那张惨白的纸脸,在昏黄的灯泡下,嘴角那抹僵硬的红线,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拉扯开一个微小的弧度。它在笑!一个僵硬到极点、冰冷到骨髓的……纸人的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灵异故事大会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灵异故事大会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