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推开雕花木门时,室内三人动作皆是一顿。
临窗左侧,吏部尚书嫡女苏婉音正端坐于檀木琴案前,柳叶眉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住处,何时连乡野村姑都能进了?”她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带着世家女特有的矜傲。
右侧窗下,武平侯独女慕容筝单脚踩在红木圆凳上,正用鹿皮仔细擦拭一柄镔铁长枪。她穿着墨绿色骑射服,马尾高束,
“啧,”慕容筝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笑,“看样子比那些风一吹就倒的强点。”
门边,皇商司徒家的幺女司徒秀正指挥丫鬟从一口紫檀描金大箱里取出各色精巧食盒,几乎摆满了半张花梨木桌。她穿着鹅黄缕金百蝶穿花缎裙,腕间翡翠镯子水头极好。见到姜璃,她圆圆的杏眼一亮,立刻捧起一碟晶莹剔透的桂花糕,笑吟吟地迎上来:
“这位妹妹面生得很,我是司徒秀。可用过晚膳了?这是家里厨子新制的……”
“姜璃。殷州望海城人士。”
司徒秀递桂花糕的手僵在半空,眨了眨眼,最终还是默默将糕点收回,自己咬了一小口。
苏婉音已彻底转过身,背对姜璃,专注于琴弦,只是绷直的脊背泄露了她的不悦。
慕容筝却收枪立直,走到姜璃面前,饶有兴致地问:“殷州?靠近北境边关?听说那边民风彪悍,女子也习武?”
“谈不上习武,跟着婆婆上山采药,防些蛇虫野兽罢了。”
“哦?”慕容筝目光落在她枕边那块饼上,语带戏谑,“用这个防?”
姜璃终于抬眼,看向慕容筝,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必要时,砖石亦可为刃。何况此饼,水火不侵,饱腹御敌两便。”
司徒秀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那饼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畏。
苏婉音终于忍不住,冷声开口:“慕容姑娘,还是离些远好,莫沾了……山野粗鄙之气。”她刻意忽略了姜璃,仿佛她不存在。
慕容筝嗤笑一声,非但没走开,反而抱臂靠在了姜璃床边的柱子上:“我倒觉得,比某些人满口的‘规矩’‘体统’有趣得多。”
司徒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圆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试图打圆场:“哎呀,都是同窗,往后还要互相照应呢……姜姐姐,你这饼……看着确实挺……实在的。”
“日后同住,若有打扰,直言无妨。”
翌日清晨,太学院女学部,蕙兰轩。
执教经史的是眉目端严、气质清冷的周博士。她目光扫过堂下身着各式襦裙、正襟危坐的女学生们,声音沉稳地开始了今日的讲学。她并未直接讲授经义,而是先谈及当朝史事
“尔等既入太学院,承沐圣恩,当知天下事,亦需明晓国朝宗脉,恪守本分。”周博士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大泱开国至今,已历两代。太祖武皇帝(敖子源)雄才大略,奠定我朝基业,可惜天不假年,已于去岁龙驭上宾,举国同悲。”
周博士略作停顿,继续道:“太祖有一兄一妹,兄长早殇,追封悼王(敖子靖);其妹,便是已故的圣懿大长公主(敖清如)。” 她说及此,语气无波,却让坐在后排的姜璃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又强迫自己松开,面上依旧是古井无波。
“太祖血脉,有一长子,乃当今陛下,次子宁王敖权,三子寿王敖麟,有一长女,名讳敖诗韵(姜璃母亲),已早亡,亦无子女留存。” 周博士的声音平稳地叙述着这段尘封的皇室秘辛,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久远的事实。
她将目光转向当朝:“当今圣上(敖哲)仁孝勤勉,承继大统。陛下子嗣,诸位需谨记:陛下有皇子两位。长为瑞王敖庆明,次为辽王敖庆德。辽王殿下尚且年幼,瑞王殿下(敖庆明)膝下,有世子敖承泽才华出众,陛下亦常嘉许。” 提及皇室男丁,在此女学之地,也仅是为了让众人明晰皇室结构。”
她语气转为严肃,目光带着告诫扫过全场:“储君之位,关乎国本,陛下圣心独断,尚未明诏。 此非臣子,更非内眷所能妄议,尔等需谨言慎行,切记切记。”
接着,她才梳理当前活跃的宗室脉络:
“太祖一脉,除陛下直系,便是几位王爷。宁王敖庆芳,乃太祖侄辈,承袭老宁王敖权王爵。宁王敖庆芳殿下育有宁世子敖承睿,世子妃去岁刚诞下宁郡主敖家悦,金枝玉叶,身份尊贵。”
“此外,寿王敖麟一脉,有女敖庆淑郡主,性情娴雅,素有贤名。”
她的目光在提及宁王府和寿王府时,习惯性地掠过司徒秀和苏婉音。司徒秀听得津津有味,与有荣焉;苏婉音则微微颔首,似在默记这些关系。
姜璃垂着眼睑,看似专注,心中却已翻涌不息。周博士口中那轻描淡写的“早亡,无子女”的母亲敖诗韵名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而“圣懿大长公主”这个尊号之下,是她相依为命的婆婆敖清如,也是这皇室倾轧中最深刻的受害者。这些看似荣耀的名字,每一个都浸透着至亲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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