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地窖里不知道待了多久,等到他们想离开,却传来了脚步声。
“月明,翠儿,赶紧钻进去,快点!”
他们掀开这张宽大的麻布,钻到纺织机下。
地窖的霉味混着灰尘,楚月棠的裙裾被冷汗黏在小腿上,纺织机的麻布罩子下,楚月明的喘息像破了洞的风箱:“姐……。”
“嘘……”她捂住弟弟的嘴,指尖触到他唇角开裂的血痂,头顶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有火星迸裂的噼啪声,接着是布料摩擦青砖的窸窣。
“当啷!”铜壶坠地的声响惊得身旁的翠儿抖了抖,楚月棠从布幔缝隙窥见一角黛青裙裾,金线勾的缠枝莲依然可以被看见。
起初她还不敢确定,她小心观察,刚好发现这是母亲平时穿的马面裙。
“娘?”她试探着,尾音颤抖。
眼前这个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罩在他们身上麻布一瞬间猛被揭开,烛光劈头浇下。
母亲发鬓间插着那支翡翠蝙蝠簪,那是父亲去年从南洋带回来的生辰礼,此刻,楚月堂看到她手中的烛光在摇晃。
“真是造孽啊……”母亲缓缓蹲下,手先抚上楚月明的额头,一股浓烈的药香从她袖口漫出来,“翠儿,去把东厢暗格的金叶子取来,用红木匣子最下层那包,裹着鲛绡的。”
丫鬟刚起身,楚月棠连忙问道:“可是您怎么知道暗格位置?那匣子不是爹亲自……”
“上个月他醉酒,我扶他开的锁。”母亲截断话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抖出一个珐琅小盒:“张嘴,别让寒气入了肺。”她将参片塞进楚月明口中。
楚月棠盯着母亲裙摆的泥渍:“娘,那些黑衣人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担心,他们可能走了,可能死透了,在某个角落。”母亲掏出帕子,轻轻来擦拭翠儿腕间渗血的布条。
地窖骤然死寂。
“收拾东西,马车已在后门。”母亲起身时扶了下酸枝木箱:“还有,别忘了你弟弟的药引子。”她突然转向黑暗中的樟木柜,柜门雕着乘雾的长龙:“取第二层青玉匣,里面那瓶银色沙粒。”
楚月棠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玉匣,就听见一旁的楚月明嘶哑,像是在质问:“娘早知道爹回不来是不是?”少年扯开衣领,刚才爬上颈部的紫色纹路又有些淡了。
母亲没有回答他,他们从地窖里出来了,出来之后不久,楚月棠就看到母亲正在收拾行李。
“娘?”楚月棠扶着弟弟走出来,声音疑惑,“你在干什么?”
母亲头也不抬地继续叠着衣服:“来了?正好,帮我把你弟弟的药装好。”
楚月明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这么晚了,您收拾东西干什么?”
“天一亮我们就走了。,”母亲终于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去找薛大夫。”
楚月棠走过去,接过母亲手中的包袱:“现在?不等爹回来了?”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不等了。”
“可是……”楚月棠失落不舍。
“你要清楚,你弟弟的病是拖不得的。”母亲打断她,声音有些哑,“而且今天晚上那些人在这甚至打起了枪战,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翠儿站在一旁,手腕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夫人,我可以去准备些干粮路上吃。”
“嗯,厨房柜子里还有些点心,我记得很清楚,反正都带上。”母亲说着,转向楚月明,“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碗药?”
楚月明摇摇头:“不用了,我觉得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会没事?”母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的,你赶紧去睡觉。”
看着眼前母亲疲惫的样子,楚月棠轻声道:“您先去休息会吧,我来帮忙收拾。”
“不用。”母亲勉强笑了笑,“我不累。”
“可您眼睛怎么都红了,你怎么了?”楚月棠盯着她的眼睛,感觉有些异样。
“刚才收拾东西时灰迷了眼。”母亲低头继续整理衣物,声音越来越轻。
楚月棠没再说话,帮母亲把弟弟的厚衣服装进箱子,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姐,”楚月明突然开口,“我冷。”
楚月棠赶紧去拿毯子,母亲已经先一步把一张小被子披上去了。
“这样好些了吗?”母亲轻声问,生怕是惊动什么。
楚月明点头,裹紧了被子:“那娘,我们还会回来吗?”
母亲整理衣领的手缓了下来:“当然会。等你病好了,等你爹回来,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回来。”
楚月棠注意到母亲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地上。
“翠儿,”母亲突然提高声音,“把药罐子包好,别路上洒了。”
“是,夫人。”翠儿应着,小心翼翼地把药罐用布包起来,楚月棠去房间里烧了一壶热茶,走到母亲身边,递过一杯热茶:“您辛苦了,喝点吧。”
母亲回头看着她,接过茶杯,手有些抖:“谢谢。”
“另外,您别太担心了,”楚月棠轻声笑着说,“弟弟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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