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雨,下得邪乎。
赣南一带已经连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天上的口子像是被捅穿了,雨水不要命地往下倒。我们家的老宅坐落在赣州郊外,是清代老祖宗修建的防御性民居,外墙厚达三尺,枪打不进,火烧不穿。百年风雨,它都默默承受着,可那年夏天的雨,却让它显了异象。
我叫陈青松,是这陈家老宅现任看管人的儿子。父亲去世后,家里人都搬去了城里,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上柱香。那年暑假,我本打算留在省城打工,却接到母亲电话,说老宅东墙渗水严重,怕有垮塌风险,让我回去看看。
我冒雨赶回老宅时,已是黄昏。推开门,一股陈年木料混合着霉味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老宅的天井里积水已没过脚踝,我蹚水走进厅堂,赫然看见东面墙壁上,雨水渗透的痕迹竟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画面——那分明是许多人影在厮杀的场面。
“妈,这墙上的水痕...”我对着电话那头说。
“你也看见了?”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村里老人说,这是老宅在‘吐记忆’了。”
“什么记忆?”
“太平天国时期的。咱家这宅子,当年抵挡过长毛军的围攻。”
那晚,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独自一人睡在老宅西厢房,那是我的旧卧室。屋外风雨呼啸,屋内却异常闷热。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祖祠上炷香。
祖祠位于老宅最深处,供奉着陈家列祖列宗。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股陈年的香火味混着木头腐朽的气息钻入鼻腔。我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抬头时却愣住了——供桌上那本厚厚的族谱,竟自己翻动着书页。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疲劳所致。可那本书页确实在轻轻翻动,仿佛有无形的手指在拨弄。我屏住呼吸走近,族谱正好停在一页空白处,然后,墨迹慢慢浮现,像是有人在无形中书写。
“同治二年,陈公讳守业,殁于赣州城破之日,尸骨无存,魂归故里。”
我后背一阵发凉。陈守业是我们家谱上记载的一位失踪先祖,据传在太平天国动荡期间下落不明。族谱上原本只记载到“外出未归”,何时有了这么详细的死因记载?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村里老辈人福伯的电话。
“福伯,我家祖祠的族谱...自己在写字。”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福伯沙哑的声音传来:“青松,老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暴雨冲开了阴阳界限,那些被时间掩埋的记忆,正在找回家的路。”
那一夜,我在祖祠守到天亮。族谱没有再出现异样,但老宅里总隐约传来脚步声、低语声,像是许多人在急切地讨论着什么。每次我举灯出去查看,声音就戛然而止,只剩下雨打瓦片的噼啪声。
第二天清晨,雨势稍减。我绕着老宅外墙查看,发现东墙根处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坑洞,隐约可见下面有什么东西。我回屋取了铁锹,小心翼翼地挖掘起来。
泥土被雨水浸泡得松软,不多时,我就挖出了一具白骨。骸骨胸前挂着一块生锈的铁牌,上面刻着“太平圣兵”四字。是太平军士兵的遗骸!
我正震惊时,手机响起,是母亲。
“青松,我做了个梦,梦见你曾祖父站在老宅门前,浑身是血,他说...他说当年他并非逃兵,而是被派去赣州城送信求救。”
我心头一震。家族里一直有个不愿被提起的传闻——曾祖父在太平军围攻时临阵脱逃,导致家族蒙羞。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后来一直守着老宅不肯搬走,仿佛要用这种坚守来洗刷耻辱。
“妈,那只是梦。”
“不,太真实了。”母亲声音哽咽,“他还说,老宅地下埋着真相。”
那天下午,我再次检查祖祠的族谱,发现又多了一行字:“陈公讳文定,城破前夜携密信突围,赴赣州求援。”
陈文定正是我曾祖父的名字。
夜幕降临,雨又大了起来。我把白骨重新掩埋,对着土坑简单祭拜了一番。回到老宅内,我点亮油灯(暴雨导致停电已两天),坐在厅堂里,望着东墙上的水痕出神。
奇怪的是,墙上的图案变了。原本混乱的厮杀场景变得清晰,可以明显看出有一人骑马从宅后小门冲出,身后有人追赶。
我走近细看,伸手触摸那湿润的墙壁。就在指尖接触墙面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整个老宅剧烈晃动。油灯熄灭,我陷入黑暗中。
然后,喊杀声四起。
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呐喊、兵器碰撞声、马蹄踏水声。空气中弥漫起硝烟和血腥味,墙外火光闪烁,映照出奔跑的人影。
我浑身汗毛倒竖,恐惧扼住了喉咙。这是鬼打墙?还是时空错乱?
“开门!开门啊!长毛贼攻来了!”一个急促的拍门声从宅院大门传来。
我颤抖着移动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只见一群穿着清代服饰的人手持刀矛,正与另一群头裹红巾的人厮杀。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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