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藏历新年,川西高原的寒风仍如刀子般锋利。丹巴山谷里,六十二岁的守楼人巴丹已经守护着这片古碉楼群度过了四十三个春秋。他的儿子罗追多次劝他下山同住,巴丹总是摇头:“碉楼没了守夜人,魂就散了。”
二月二十六日,藏历正月十五,一轮罕见的满月悬在墨黑夜空,冷光洒向山峦,将座座千年古碉照成了苍白的巨人。巴丹裹紧羊皮袄,手提煤油灯,腰间别着陪伴他半生的念珠,开始了夜巡。风中似乎带着不同往日的呜咽,令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不过是风声。”他喃喃自语,更多的却是在安慰自己。
子夜时分,巴丹走到最高的四角碉楼下,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低沉吟唱。那不是风声——那是《格萨尔王传》的古老唱词!他年轻时曾听老辈艺人唱过,绝不会认错。
“婆夷陵迦,雪山之巅,英雄降魔...”断断续续的唱诵仿佛来自石墙本身。
巴丹心跳加速,推开了碉楼沉重的木门。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跳跃,他赫然发现原本粗糙的石墙表面,竟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壁画——吐蕃骑兵挥舞长矛,南诏士兵举盾迎战,战场惨烈异常。更令他震惊的是,壁画色彩鲜艳得诡异,那朱砂的红、青金石的金贵蓝色、孔雀石的翠绿,与他年轻时在敦煌莫高窟见过的唐代壁画如出一辙。
“幻觉,定是老了。”巴丹闭眼念诵六字真言,再睁眼时,壁画却更加清晰。
他颤抖着伸手触摸,指尖传来的不是石头的冰冷,而是一种奇异的温热,仿佛那场千年战争刚刚结束,战士的鲜血还未冷却。一股力量忽然涌入体内,眼前一黑,耳边响起震天的厮杀声……
巴丹醒来时,天已微亮,壁画消失无踪,碉楼内只有尘土与寂静。他跌跌撞撞回到小屋,整日心神不宁。接下来的几夜,他闭门不出,生怕再遇邪祟。但守楼人的职责如血液般在他体内奔流——他不能辜负祖辈的托付。
第七夜,月光再次圆满,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巴丹回到那座碉楼。果然,唱诵声再起,壁画重现,而且比上次更加鲜活。这次,他被一幅画面牢牢吸引:一个年轻吐蕃士兵,胸口插着箭矢,正从碉楼窗口坠落,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故乡的眷恋。
“你在呼唤我,是吗?”巴丹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他想起了二十年前死于山体滑坡的儿子罗追,同样的年轻,同样的突然离去。
此后数月,月圆之夜便成了巴丹既恐惧又期盼的时刻。他开始记录每次所见,发现壁画似乎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一支吐蕃分队奉命守卫这座碉楼,抵御南诏军队,最终全部战死。而那个年轻士兵的形象反复出现,每次都让巴丹心如刀绞。
八月的月圆夜,巴丹带着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走进碉楼。当唱诵声响起,他鼓起勇气问道:“你们为何不安息?”
墙壁忽然渗出寒意,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诺桑嘉措...找到诺桑嘉措...”
巴丹吓得连退数步,护身符烫得惊人。他连滚爬回小屋,一夜无眠。次日,他翻遍家中古籍,发现“诺桑嘉措”竟是当年驻守此地的吐蕃将领的名字。一种可怕的明悟在他心中形成——那些亡灵因未完成的使命而困于此地。
“阿爸,你瘦了。”九月,下山采购的侄子来看他,担忧地说,“山下来了个地质考察队,说要在这一带勘探,想找您了解碉楼的情况。”
巴丹心中一动,或许这是弄清楚真相的机会。
考察队的杨教授是位和蔼的中年人,听完巴丹谨慎的叙述后,他非但没有嘲笑,反而神色凝重:“敦煌壁画颜料出现在丹巴,这确实不可思议。不过...”他压低声音,“我们昨晚用仪器检测,发现那座碉楼墙体有异常能量波动,特别是在月圆之夜。”
是夜,杨教授带着仪器随巴丹进入碉楼。当格萨尔王的唱诵再次响起,仪器发出刺耳蜂鸣。
“难以置信,墙体内部有强烈的声波振动,还有...还有温度变化!”杨教授声音颤抖。
突然,所有仪器同时失灵,煤油灯剧烈闪烁。巴丹看见那个年轻士兵的形象从墙上凸现出来,仿佛要挣脱石头的束缚。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他的羊皮袄,耳边响起无数人的哀嚎。
“快走!”巴丹推开吓呆的杨教授,自己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向墙壁。在接触墙面的瞬间,他眼前闪过一幕幕景象——年轻的诺桑嘉措与心爱的女子告别,承诺战争结束就归来;他在碉楼上奋勇杀敌;他被叛徒从背后刺中;他死不瞑目,灵魂被困于此...
巴丹醒来时已在自己的床上,杨教授面色苍白地守在旁边:“墙...墙上出现了新的壁画,画的是我们昨晚的情形!”
巴丹挣扎起身,走向碉楼。阳光下,新壁画赫然在目——他和杨教授惊恐的面容被永远定格在石墙上,使用的正是敦煌唐画的珍贵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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