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深秋,独龙江乡的卫生院里,九十六岁的董存妹老人已多日未进米水。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些青黑色的图案依旧清晰——从额头到下巴,犹如一张神秘的地图,记录着独龙族女人独有的印记。她是最后一位纹面女,随着她的生命逐渐流逝,一段历史即将永远封存。
守护在病床前的乡卫生员阿普,是董存妹的远房侄孙。这个三十出头的独龙族汉子,自小听着老人的故事长大。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催眠般的声响。
“阿普,”老人忽然睁开眼,声音微弱却清晰,“去把我的梳子拿来,那把牛角梳。”
阿普连忙起身,在老人的木匣里翻找。那是一把油光发亮的黑色牛角梳,梳背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眼睛,又像是漩涡。
“姑婆,你要梳子做什么?”阿普递过梳子时问道。
老人干枯的手指紧紧握住梳子,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们来了,就在江面上,来接我了。”
阿普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向窗外,除了细雨和浓雾,什么也没有。
“谁来了,姑婆?”
“祖先们。”老人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带着彩虹来呢。”
阿普只当是老人在说胡话,替她掖好被角,又坐回床边的木凳上。窗外的雨声渐大,夹杂着独龙江永不停歇的奔流声。这声音他听了三十年,今夜却觉得格外不同——江水的咆哮中,似乎隐隐藏着某种节奏,像是远古的鼓声,又像是无数人的低语。
夜深时分,董存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阿普正要叫医生,老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
“听着,孩子,”董存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中映着摇曳的烛光,“我走后,江面会升起七色彩虹,担当力卡山崖上的岩画会活过来,重现《卡瓦卡普》的全部故事。”
阿普愣住了。《卡瓦卡普》是独龙族的创世神话,讲述的是天神格蒙如何创造人类和万物。而担当力卡山崖上的岩画,据说是千年前祖先所绘,但因风雨侵蚀,早已残缺不全。
“姑婆,你说什么?”
“记住,”老人的指甲几乎掐进阿普的肉里,“当彩虹升起时,你必须到江边去,带上这把梳子。那是钥匙,是连接过去和现在的桥梁。”
说完这话,董存妹的手突然松开,头一歪,再也不动了。阿普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老人已经去世。他颤抖着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确认无误后,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他准备出去叫人时,窗外突然亮了起来。
阿普猛地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江面上升起一道前所未有的七色彩虹。那不是普通的彩虹,它的颜色鲜艳得近乎不真实,像是有生命般在流动、闪烁。更令人震惊的是,彩虹并非悬挂在半空,而是直接从江水中升起,另一端延伸至远方的担当力卡山崖。
阿普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想起老人的话,犹豫片刻,抓起那把牛角梳,冲出卫生院,向着江边跑去。
独龙江乡的居民们也被这一奇观惊醒,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江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没有人注意到阿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不可思议的彩虹吸引。
“看!岩画!”突然有人惊叫。
阿普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担当力卡山崖正在发生变化。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岩画,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完整。褪色的图案重新鲜艳起来,残缺的部分自动填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描绘。
“《卡瓦卡普》,那是《卡瓦卡普》的故事!”一位寨老颤抖着说,眼中满是敬畏。
阿普怔怔地望着这一切,手中的牛角梳突然变得温热。他低头一看,梳子上的符号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
“阿普。”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普猛地转身,差点惊叫出声——董存妹姑婆就站在他面前,穿着她最喜爱的独龙毯,脸上神秘的纹面在彩虹的光芒下格外清晰。
“姑婆?你...你不是...”
“跟我来,孩子。”老人的身影有些透明,声音却清晰如常,“时间不多,彩虹桥不会持久。”
阿普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他,跟随老人的灵魂向江边走去。周围的村民似乎看不见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彩虹和岩画上。
走到江边,董存妹的灵魂停下脚步,指向江心:“看那里。”
阿普顺着指引望去,江水中浮现出一幅幅活动的画面。他看见独龙族的祖先从格蒙神创造的木偶中诞生,看见九兄弟分居九条江的传说,看见第一次狩猎、第一次织布、第一次祭祀...历史在江水中流淌,宛如一部活着的史诗。
“为什么是我,姑婆?”阿普颤抖着问。
“因为你是家族的最后血脉,因为你心中还保留着对传统的尊重。”老人的灵魂微笑着说,“纹面即将消失,但记忆不能。我们独龙族的历史,需要有人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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