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乌云裂开几道口子,惨白的日头光柱一样砸下来,照亮了初阳谷口那片狼藉的修罗场。
血水混着泥浆,在低洼处积成了暗红色的小潭,刺鼻的铁锈味儿盖过了雨后的泥土腥气。
残破的尸体、丢弃的刀剑、燃烧后焦黑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刚刚那场惨烈又解气的厮杀。
谷口通道里,更是惨不忍睹。
陷坑里,尖木桩上串着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凝固的惊恐还留在脸上。
巨石碾过的地方,只剩下一滩模糊的血肉。
侥幸没死透的伤者,发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呻吟,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初阳谷内,那几乎要掀翻山崖的沸腾!
“赢了!咱们赢了!” 阿菊第一个嚎了出来,嗓子都劈了叉,脸上糊满了血和泥,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淌,又哭又笑,像个疯婆子。
她刚才捅翻了一个,虽然吐得昏天黑地,可那股子劲儿,憋在胸口,不喊出来要炸了!
“赢了!真的赢了!”
“张屠户死了!死了!”
“他爹的!咱们没输!咱们活下来了!”
二十几个妇人,互相搀扶着,拄着长矛,看着谷外漫山遍野丢盔弃甲、屁滚尿流逃窜的背影,看着地上张屠户那死不瞑目的肥硕尸体,胸中那股劫后余生、难以置信、继而狂喜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喊声、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这是她们第一次拿起武器反抗,第一次用血汗和勇气,硬生生砸碎了压过来的厄运。
卫铮拄着那杆染透鲜血、矛尖都有些卷刃的铁矛,像根定海神针杵在谷口。
她浑身湿透,深褐色的粗布短打被血水、泥浆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线条。
胳膊上那道被划开的口子,皮肉翻卷,还在渗着血丝,她却浑然不觉。
那张平日里凶巴巴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那些溃逃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崎岖的山道尽头。
她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这才感觉到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她低头看了看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味。
“打扫战场!” 卫铮的声音有些沙哑。
“能动的!都他爹的动起来!看看咱们的‘客人’,给咱们留了什么好东西!”
这一嗓子,像给沸腾的人群泼了瓢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对啊,打扫战场。这是规矩,也是活下去的本钱。
“刘婶!带几个人,把那些丢下的家伙都捡回来!刀!剑!棍子!一个铁片都别落下!” 卫铮指挥着。
“阿菊!带几个力气大的,搜搜那些死鬼身上!铜板!干粮!有用的都扒拉出来!”
“青梧!带人,把咱们的伤号扶到里面去!动作麻利点!”
命令一条条下去,刚才还沉浸在狂喜中的妇人们,立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动了起来。
恐惧和疲惫被名为“收获”的兴奋取代。
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眼睛里冒着光,在泥泞中翻找着。
收获,比预想的要丰厚得多!
张屠户这次是真下了血本,带来的都是他养的精锐打手,装备比普通土匪强不少。
“卫教头!快看!好刀啊!” 一个妇人兴奋地举着一把保养得不错的鬼头刀,刀身寒光闪闪。
“这里!这皮甲虽然破了,缝缝补补还能用!”
“铜板!我找到一吊钱!”
“干粮!肉饼!还有盐巴!”
“他爹的!这王八蛋怀里还揣着金镯子!肯定是抢的!”
惊喜的叫声此起彼伏。
武器堆成了小山:十几把长短不一的刀剑,几根钉着铁钉的硬木棍,几副破烂皮甲。
粮食也搜出来不少:硬邦邦但管饱的杂粮饼子,几块熏得黑乎乎的肉干,最珍贵的是几小包粗盐。
钱不多,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十几吊铜钱,还有几个银角子和阿菊搜出来的那个分量不轻的金镯子。
最关键的是——娘子军这边,除了几个被刀划伤、棍棒砸中淤青的轻伤号,竟然没有一个人战死。
卫铮胳膊上那道口子,反而是最重的伤了。
这消息一传开,谷里瞬间又炸了锅。
“天姥姥保佑!一个都没死!”
“是卫教头厉害!是欧姐姐的机关厉害!是昭华姑娘指挥得好!”
“是咱们命硬!是咱们心齐!”
喜悦和骄傲,像滚烫的岩浆,在每个人血管里奔流。
她们这群被踩在烂泥里的女人,第一次拿起武器反抗,不仅赢了,还赢得这么漂亮。
一个都没少!这比什么金银财宝都让人振奋。
李昭华没有去翻找战利品。她第一时间走到了伤员中间。
一个叫春花的妇人,手臂被划了长长一道,皮肉外翻,血流不止,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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