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显得更加挺拔冷峻。
他挥手让看护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
“感觉怎么样？”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沈清欢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
陆承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孩子没了。看来连上天都觉得，你不配做母亲。”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沈清欢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痉挛。
她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瞪着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疯狂涌出。
“哭什么？”陆承渊嗤笑，伸手用力擦去她的眼泪，动作粗粝。
“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可惜，沈清欢，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一个没成形的孩子，还不足以让我陆承渊痛彻心扉。”
他俯身，靠近她，冰冷的目光锁住她盈满泪水的眼睛：
“但是，你弄丢了属于我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从今天起，直到你再次怀上我的孩子为止，你都会为你这次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沈清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怎么能……怎么能残忍到这种地步？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就算他不期待，那也是一条生命！而他，竟然只把这当成一件“属于他的东西”的损失，并且盘算着让她再次怀孕作为惩罚？！
恶心和恐惧同时席卷了她，她猛地推开他，趴在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陆承渊冷眼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抽痛，但很快被冰冷的快意覆盖。
对，就是这样，痛苦吧，忏悔吧，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他站起身，恢复了冷漠的姿态：“好好调理身体。
我会让医生用最好的药，尽快让你恢复。你的‘赎罪’，需要一副健康的身躯。”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门被关上，沈清欢瘫软在床上，眼泪仿佛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充满了失去的剧痛。
这个房间，这张床，都见证了那个微小生命的逝去。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挣扎着爬下床，踉跄地走到窗边。窗外阳光明媚，花园里玫瑰盛开，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唯独她的内心一片荒芜死寂。
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肩膀无声地剧烈颤抖起来。
雪宁，对不起……我好像……又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忏悔，无声的哭泣撕扯着她刚刚经历创伤的身体，却流不出眼泪，只有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这是一个母亲，在囚笼里，为她甚至来不及见面的孩子，举行的最绝望最无声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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