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光线,透过沾着油污的厨房窗户,变得浑浊而乏力,在满是划痕的旧瓷砖上投下黯淡的斑点。整个屋子笼罩在前一夜疯狂与清晨死寂之后的、一种令人窒息的疲惫中。沈月柔在沙发上昏睡到近中午,才被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折磨醒。她呻吟着,挣扎着爬起来,眼眶深陷,脸色蜡黄,眼神涣散,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宿醉的钝痛和酒精代谢后带来的空虚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皮囊。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狭小的卫生间,对着肮脏的镜子,看到里面那个头发蓬乱、眼袋浮肿、妆容晕染成鬼画符的女人,呆滞了几秒,然后拧开水龙头,用冰凉刺骨的水胡乱抹了把脸。冷水激得她一哆嗦,但并没有让混沌的大脑清醒多少。胃里空荡荡的,却翻搅着恶心,嘴里全是苦味。她扶着墙,脚步虚浮地挪到客厅,瘫坐在餐桌旁那把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沈清莲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家居服,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却苍白的额头。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泉水,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涟漪。她走到餐桌旁,看了一眼瘫坐在那里、仿佛随时会碎掉的母亲,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响起轻微的、有条不紊的动静。开柜门的声音,锅碗轻微的碰撞声,水流声,燃气灶打火的咔哒声。这些日常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在此刻凝滞压抑的空气里,却显得格外诡异,像是一场精心排练的默剧中,唯一被允许发出的、却又与剧情格格不入的音效。
沈清莲打开那个老旧的、漆皮剥落的冰箱。里面很空,只有几个干瘪的土豆,半棵蔫了的白菜,一小块冻得硬邦邦的瘦肉,还有两个鸡蛋。存货少得可怜,一如这个家贫瘠的现状。她的目光在这些东西上扫过,没有犹豫,伸手取出了冻肉、一个鸡蛋,还有那半棵白菜。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
她把冻肉放在水龙头下,用细细的水流缓缓冲着,好让它快点解冻。水流冰冷,冲刷着她同样冰冷的手指。她看着那块暗红色的肉在水的浸润下渐渐变软,颜色变得鲜红一些,纹理清晰起来。生命凝固又复苏的假象。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许是小学的时候,母亲偶尔心情好,或者发了点小钱,也会这样在厨房忙碌,给她做一顿相对丰盛的饭菜。那时候的厨房似乎没那么破旧,母亲的身影在油烟中穿梭,虽然疲惫,但偶尔会哼两句走调的歌。饭菜的香味飘出来,是她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带着暖意的画面。母亲会把她最爱吃的菜拨到她碗里,笑着说:“莲莲多吃点,长身体。” 那笑容里有真实的、未被生活完全磨灭的慈爱。
水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关掉水,拿起菜刀。刀很旧,刀刃有些卷,并不十分锋利。她将微微解冻的肉放在砧板上,开始切片。刀锋切入肉质的触感,柔软中带着韧劲。她切得很慢,很仔细,每一片都尽量厚薄均匀。锋刃与砧板接触,发出有节奏的、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这声音让她想起另一种更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那是某种坚硬物体刺入血肉之躯的闷响。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另一场告别。
肉片切好,放入一个小碗,加点料酒、酱油、生粉,用手抓匀。指尖感受到肉质滑腻微凉的触感。腌制。然后洗白菜,一片片掰开,去掉发黄的叶子,仔细清洗叶梗处的泥沙。清水流过翠绿的菜叶,带走污渍,却带不走某些浸入骨髓的东西。打蛋,蛋黄蛋清在碗中融合,筷子搅动,发出单调的“嗒嗒”声。热锅,倒入一点点油——油瓶快见底了。油热后,倒入蛋液,“滋啦”一声,香气腾起,很快凝固成金黄色的蛋皮,用锅铲划散,盛出。再下肉片,滑炒变色,盛出。最后炒白菜,炒软后倒入炒好的肉片和鸡蛋,加盐,翻炒均匀。简单的白菜肉片炒鸡蛋,热气腾腾地出锅,装盘。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动作流畅,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没有往日面对厨房琐事时的不耐烦或敷衍,每一个步骤都完成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不是在做一顿普通的家常菜,而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最后的仪式。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油煎的滋滋声,食物混合的香气……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元素,组合在一起,却莫名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因为她做这一切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专注得近乎空洞,仿佛灵魂抽离了身体,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饭菜上桌。一盘白菜肉片炒鸡蛋,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还有一小碟榨菜丝。很简单,甚至称得上寒酸,却是这个家里能拿出的、最有“家”的味道的一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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