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执拗的声响,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拷问,又像一个巨大而潮湿的牢笼,将屋内死寂的空气困锁。沙发上,沈月柔的鼾声时高时低,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呓语。那些“妈妈爱你”、“妈妈也想报仇”、“妈妈没办法”的破碎字眼,像肮脏的泡沫,不断从她酒气熏天的唇间溢出,飘散在浑浊的空气里,试图黏附、覆盖过往一切真实的罪恶与不堪。
沈清莲背窗而立的身影,仿佛已与身后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母亲那些自我感动、自我开脱的醉话,字字句句,如同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麻木,一种看着跳梁小丑在废墟上涂抹脂粉的、令人作呕的荒谬感。
爱?为她报仇?
这些词语从母亲口中说出来,裹挟着浓烈的酒臭和泪水,非但没有丝毫温情,反而像最锋利的嘲讽,将她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母亲”二字的微弱星火,彻底掐灭。她甚至感觉到一丝可笑。原来,一个人可以懦弱到这种地步,可以无耻到用“爱”和“不得已”来包装所有的背叛与伤害,并在施害者消失后,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披上“同仇敌忾”的悲情外衣,仿佛这样就能洗刷掉手上的污秽,重新扮演一个无辜的、甚至伟大的“受害者”和“慈母”。
够了。
真的,够了。
这令人窒息的虚伪,这自欺欺人的表演,这永无止境的、将责任推给命运和“不得已”的懦弱哭诉。她再也无法忍受,哪怕多听一秒,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沉默,也是一种可耻的共谋。
沈月柔似乎哭累了,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又陷入一种半昏迷的混沌状态,但嘴唇仍在不自觉地嚅动,重复着那几句苍白无力的辩解,仿佛念经般试图催眠自己,也催眠这冷漠的空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充斥着自我怜悯呓语的间隙,沈清莲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带起一丝风,却仿佛抽走了房间里最后一点稀薄的氧气。昏黄模糊的光线掠过她的侧脸,那张年轻的面容上没有泪痕,没有愤怒的扭曲,甚至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冻结了万载的冰层,是火山喷发前那令人心悸的死寂。
她迈开脚步,走向沙发。鞋底踩在陈旧的地板上,发出极轻微的、却清晰可闻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是敲打在某种无形的鼓面上,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她在沙发前约一米处停下,微微低头,俯视着瘫软在沙发上、狼狈不堪的沈月柔。
沈月柔似乎感觉到了阴影的迫近,或者说,是那冰冷目光的实质压力。她艰难地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眼神费力地对焦,终于落在了女儿的脸上。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她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熟悉的是轮廓,陌生的是那上面笼罩的、令人心悸的寒意和……一种近乎审判的漠然。
“莲……莲?” 沈月柔含糊地唤了一声,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虚弱的笑,但嘴角只抽搐了一下,比哭还难看。酒精和情绪的过度宣泄掏空了她的力气,也麻痹了她的感知,她尚未完全意识到,站在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搓圆捏扁、用眼泪和“不得已”就能糊弄过去的小女孩。
沈清莲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剥开她脸上浑浊的泪痕,晕花的妆容,直刺那躲闪的、试图藏匿的灵魂深处。这沉默的凝视,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力量,让沈月柔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残存的醉意都被这目光刺得消散了几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时间,在这无声的对峙中,仿佛被拉长、凝固。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不疾不徐,敲打着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早已裂痕遍布的鸿沟。
终于,沈清莲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很轻,没有颤抖,没有哭腔,平静得像是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北冰原上刮来的寒风,裹挟着冻结一切的寒意,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你既然爱我,”
她顿了顿,目光锁死沈月柔骤然收缩的瞳孔,然后,用那种平静到残酷的语调,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心底太久、太久,已然发酵成冰冷毒液的问题:
“为什么当初,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声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连窗外的雨声都停滞了一秒。
“火坑”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月柔混沌的神经上。她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像是被惊散的鱼群。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女儿的眼神太冷了,冷得让她所有事先准备好的、排练过无数次的哭诉和辩解,都冻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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