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是够旺了,堆得跟小山似的,那赤铁矿也备得足足的。徐诺摩拳擦掌,觉得是时候对那红石头动真格的了。
她心里琢磨着,好歹是见识过现代工业的人,就算条件简陋,整出点铁来总不成问题吧?
“开整!” 她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在部落旁边选了块空地,指挥着大伙儿按照她画的图样,用黄泥和石头垒砌炼铁炉。
这炉子可比烧炭的窑复杂多了,得考虑怎么鼓风,怎么让火力集中,怎么流出铁水。
徐诺连说带比划,恨不得亲自上手。
雷在一旁看着,沉稳地帮她调整结构,把不够牢固的地方重新加固。烈则带着人吭哧吭哧地挖黏土、搬石头,干得满头大汗。
“诺诺,这炉子整得跟个怪家伙似的,真能行吗?” 烈看着那奇形怪状的泥炉子,心里直打鼓。
“把吗字去掉!” 徐诺信心满满,“等会儿你就瞧好吧!”
炉子好不容易垒好了,接下来是准备原料。这第一步,就是要把那些从山谷里背回来的、沉甸甸的赤铁矿敲碎。
一时间,空地上响起了一片富有节奏的“嗒、嗒、咔”声。
云带着几个年长的雌性,拿着新编的细密藤筐,将大家敲好的、符合要求的碎石块收集起来,同时把太碎的粉末和太大的块头挑拣出去。她们一边干活,一边笑着看年轻人比拼手艺,空气中弥漫着红色的粉尘和劳动的喧闹。
原料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炼铁炉已经按照徐诺的设计垒好,像一个敦实的矮胖子,中间留出了加料口和出铁(希望如此)口,侧面连接着用粗竹竿打通后连接成的“风管”。
最关键的鼓风设备,是徐诺和几个手巧的雌性费了好大劲才做出来的——用整张处理过的、坚韧的野牛皮缝制成的大皮囊,留出一个带木阀门的出风口,用藤条紧紧绑在风管入口。
这需要至少两个力气大的兽人配合,一个用力挤压皮囊鼓风,另一个在皮囊回弹时迅速拉开阀门进气,再立刻关闭,如此循环。
一切准备就绪,择了个晴好的日子,狼族部落第一次炼铁尝试,正式开始了!
点火!干燥的引火物被投入炉底,点燃了上方堆放的木炭。火焰起初有些小,但随着加入更多木炭,逐渐变得旺盛起来。
“鼓风!用劲儿!”徐诺站在稍远处,大声指挥,心情既兴奋又紧张。
烈和另一个强壮兽人立刻上前,卖力地挤压皮囊。风从管道呼呼地灌进炉内,火苗噌地窜起老高,发出“呼呼”的咆哮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映得周围人脸上红彤彤的,也逼得大家后退了几步。
“加矿石!少加点,分批加!” 徐诺喊道。
雷亲自用特制的长柄木锨(为了耐热,前端包了层薄石板),铲起一锨他们辛苦敲碎的赤铁矿,小心地从加料口投入熊熊燃烧的炭火中。红色的矿石瞬间被烈焰吞没。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期待着奇迹的发生。空气中弥漫着炭火和矿石被灼烧的独特气味。
一个时辰过去了,炉火依旧很旺,负责鼓风的兽人已经轮换了两拨,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胳膊酸软。
但除了烧得通红的炭块和似乎只是在里面“烤火”的矿石,炉子里没有任何变化。
两个时辰过去了,烈再次替换上一个累瘫的同伴,他咬紧牙关,裸露的上身肌肉虬结,汗水像小溪一样流淌,拼尽全力挤压着皮囊。
然而,炉火虽然依旧猛烈,但期待中的铁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透过小小的观察孔,只能看到一片刺眼的亮红色,分不清哪是炭火,哪是矿石。
徐诺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她凑近观察孔,眯着眼往里看,又被高温逼退。
她心里清楚:温度肯定不够!虽然比平时烧陶高得多,火焰颜色也显示燃烧充分,但离熔化矿石(铁的熔点超过1500摄氏度)还差得远。
而且,这种简陋的皮囊鼓风,无法提供持续稳定的强风,热量无法集中且持续地作用于矿石。
“再加把劲!风不能停!”她喊道,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远远低估了炼铁的难度。
烈和其他鼓风手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又坚持了半个时辰。期间,只听得炉子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噼啪”声,似乎有些矿石因为热胀冷缩或者内部结构变化而碎裂了,但这绝不是成功的征兆。
最终,当添加的木炭即将耗尽时,徐诺看着疲惫不堪、几乎虚脱的族人们,不得不沮丧地宣布:“停火吧。……这次,不行。”
炉火渐渐熄灭,灼人的热浪慢慢减弱。所有人都沉默着,一种失望的气氛在弥漫。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那沉寂下来的炉子,满脸的不甘。
等待炉体冷却了大半天后,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扒开炉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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