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扬州城还笼罩在深秋的浓雾中,林虎踏着露水回到藕花深处。他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裤脚被露水打湿,沾着几片枯叶,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熟门熟路地绕到书房后窗,轻轻叩了三下窗棂。
书房内,林锦棠早已起身。她身着素白中衣,外罩一件青色比甲,正对着一局残棋凝神思索。闻声立即起身开窗,见林虎这般模样,心知必有要事,忙侧身让他进来。
如何?她压低声音问道,顺手递过一方温热的帕子。
林虎接过帕子擦了把脸,气息微促:棠妹,那二管事果然有鬼!
他详细道来:昨夜宴席散后,那二管事被钱有财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果然又溜去了赌坊。林虎暗中尾随,见他输得眼红,正要上前搭话,却见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匆匆进来,在二管事耳边低语几句。
那人说仓库有变,速回,二管事脸色顿时就变了。林虎压低声音,我觉得可疑,便一路跟着他们。他们没回云霞庄的大货栈,反而去了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小货栈。
林虎描述那货栈位置偏僻,外墙斑驳,看似废弃已久,门口却守着四个带刀的护卫。更可疑的是,进出的人都要对暗号,守卫还会仔细查验腰牌。
我绕到货栈后墙,发现一处狗洞被杂草遮掩。林虎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块黑色碎屑,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伙计正在装货。那些木箱看着普通,可搬运的伙计个个下盘稳健,分明都是练家子。我趁他们换班的空当,从一个破损的木箱边抠下这个。
林锦棠接过碎屑,指尖微颤。她将碎屑凑到鼻尖轻嗅,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混杂着硝石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这是...火药的成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在京中时,曾随兵部侍郎查看过火器营,绝不会认错。
她猛地想起殿试前夕,昭华公主特意召见她时的嘱托。那时公主站在御书房的地图前,手指划过北疆防线,语气沉重:北疆将士浴血奋战,可军需补给却屡屡延误。若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那就是在动摇我大周的根基。
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林锦棠攥紧那块碎屑,指节发白,若云霞庄当真在暗中倒卖军火...
周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轻咳一声。林锦棠忙请他进来,将发现细细说了。
老人听完,沉吟良久,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小姐,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我们人手有限,切忌打草惊蛇。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院中枯荷,忽然道:老奴想起一事。当年在淮安时,曾结识一个在赌坊做事的旧识,名叫王老五。此人虽是个杂役,却最是机灵,或许能帮上忙。
当日下午,林虎按周安的指点,找到了那家位于漕运码头附近的如意赌坊。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骰子声、叫骂声、银钱叮当声不绝于耳。
果然,那二管事正在最里面一张赌桌前赌得面红耳赤。林虎不动声色地凑上前去,装作看热闹的赌客。待二管事连输三把,额上青筋暴起时,林虎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老哥,这把押大。林虎压低声音,庄家要出千。
二管事将信将疑地押了大,果然开出了三个六。他惊喜地回头,正要道谢,林虎却已经转身离开。如此三番,二管事终于坐不住了,追出来拉住林虎。
这位兄弟好眼力!二管事满脸堆笑,不知怎么称呼?
姓林,北边来的。林虎故作神秘,实不相瞒,小弟也在找一条财路。听说云霞庄的生意做得大,不知老哥能否引荐?
二管事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热络起来:林兄弟说笑了,云霞庄的生意哪是我们这种人能插手的?走走走,哥哥请你喝酒!
二人来到赌坊隔壁的小酒馆,三杯两盏下肚,二管事的话就多了起来。林虎也不急,只陪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月上中天,二管事已经醉眼朦胧,拍着林虎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林、林兄弟,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庄里的生意,有些碰不得啊!前几日运的那批货,连我都不让靠近,听说要是出了岔子,可是要掉、掉脑袋的!
林虎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老哥说笑了,做生意还能掉脑袋?
你、你不懂...二管事醉醺醺地摆手,有些生意,不是寻常买卖...上头有人...
就在这时,赌坊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面色冷峻,径直走向二管事:钱掌柜让你立刻回去,有急事!
二管事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跟着走了。林虎敏锐地注意到,那几名大汉腰间鼓鼓囊囊,行走时步伐整齐划一,分明是行伍出身。
当晚,林锦棠听完林虎的禀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纤长。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警觉了。她停下脚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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