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怎么样?陈先生呢?可还顺利?”李管事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抢上前两步,连珠炮似的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林虎走到桌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一旁的周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路过邻镇时,看这桂花糕做得还算干净,想着小姐病中口淡,或许能勾起一点胃口。” 这细微的关怀,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暖心。然后,他才转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期盼与焦虑的脸,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如同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陈先生没有随我回来,他暂时留在城里了。”
“留在城里?”周安闻言,心头一紧,捧着那包还带着林虎体温的糕点,手微微颤抖,“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嗯,”林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但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振奋,“进城还算顺利,但我们不敢直接去孙院判府上,费了不少周折,通过一个极隐蔽的、只做熟客生意的老药商牵线,才将口信递给了孙院判府上一个负责采买、嘴巴极严的老仆。原本以为至少要等上三五日,甚至石沉大海,没想到,就在当天傍晚,孙院判就亲自乔装打扮,乘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在一处香火早已断绝、平时根本无人踏足的废弃药王庙后殿,秘密见了陈先生。”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猛地一振,连林锦棠一直平静无波的眼中,也骤然闪过一道极其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有回应!而且如此迅速!这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孙院判他……怎么说?”李管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颤抖,迫不及待地追问。
林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脑海中仔细回放当时那紧张而隐秘的会面场景:“孙院判极为谨慎,甚至可说是警惕。他先是反复确认了陈先生的容貌、口音,以及当年游学时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才知道的几件琐事,确认了陈先生的身份绝非假冒。然后,他又绕着圈子,反复盘问‘故人锦棠’的具体病情、症状,以及为何偏偏要寻那几乎只存在于宫闱传闻中的‘紫玉参’续命。陈先生始终牢记小姐的吩咐,应对得滴水不漏,只强调是多年故交,身染恶疾,群医束手,已到弥留之际,别无他求,只存着万一之想,望能求得宫中珍药,延续一线生机,言语间满是悲切与无奈,并未透露半分漕运、追杀等情由。” 他顿了顿,继续道,“孙院判听着,沉吟了许久,殿内只闻他手指轻轻敲击破旧供桌的笃笃声。最后,他没有给予任何药物,甚至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承诺性的答复,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陈先生。”
“信?”周安和李管事几乎是异口同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一封没有署名、没有抬头,只用一道暗红色火漆严密封口的信。”林虎说着,从贴身的内衣袋里,极其小心地取出一个扁平的、约莫巴掌大小的桑皮纸信封。信封质地普通,看起来与市面上流通的毫无二致,但封口处那枚小小的、光滑平整、没有任何印记的暗红色火漆,在昏黄的油灯下,却显得格外神秘而沉重,仿佛封印着某种决定命运的信息。
林虎双手捧着信,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郑重地递到林锦棠面前:“孙院判只对陈先生低声说了一句话:‘将此信,原封不动,交予那位卧病之人,她看过,自会明白。至于芳菲苑之事,眼下非其时也,切勿再探问,徒招祸端。’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破庙颓垣的阴影里。陈先生担心直接带着信回来,万一路上出岔子,或者被人盯上,会连累杏林坞这里的安危,便决定让我先行带回密信,他则留在城中,另寻一处隐秘的落脚点,一方面观望风声,另一方面,也好就近打探消息,以防万一。”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集中在了林锦棠手中那封薄薄的信上。这封信,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承载着他们所有的希望、挣扎与未来的命运,也可能……预示着最深沉、最致命的陷阱。
林锦棠伸出那瘦削得几乎只剩下骨头、指尖泛着冰凉苍白的手指,微微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并非全然因为身体的虚弱,更因为这封信所代表的巨大未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气息,稳住心神,用指甲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剔开那枚坚硬的暗红色火漆。火漆碎裂,发出细微的“咔”声。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更小的纸条。
她缓缓展开纸条。上面是几行清秀挺拔、却隐隐透着一丝急促的小楷,墨迹尚新,带着淡淡的墨香:
“闻君染恙,心甚忧之。京西三十里,落霞山脚,有一慈恩观,香火寥落,主持静尘师太,乃方外旧识。三日后酉时,可往寻一清静处养疴。余事,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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