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灰扑扑、软塌塌的泥土模样。在高温的作用下,它们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而坚硬的赭石色(或因温度、气氛略有差异的其他颜色),表面光滑了许多,虽然依旧保留着手工制作的痕迹,但那种脆弱易碎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它们静静地伫立着,坚实、稳定,散发着一种属于“器物”的、沉甸甸的气息。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垮了陈安心中所有的紧张和疲惫!他几乎要欢呼出声,但最终只是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将那几件滚烫的陶器一件件捧了出来,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铺着厚厚稻草的地上。它们触手滚烫,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固感。
他拿起那只最大的敞口罐。器型依旧不算完美,甚至有些歪斜,但罐身完整,没有裂纹,敲击时发出清脆而坚实的“咚咚”声!他将它颠倒过来,底部平整,稳稳地立在地上。
他又拿起一只小碗。碗口边缘依旧不够光滑,但整体形状规整,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充满了质感。这不再是只能看不能用、一碰就碎的泥偶,这是真正的、可以盛水、可以储物、可以端上餐桌的器皿!
泪水,毫无征兆地模糊了陈安的双眼。这半个月来的日日夜夜,挖泥、揉土、塑形、建窑、控火、等待……所有的艰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真实的回报。这不是什么伟大的艺术创作,这只是最基础的生存技艺的掌握,但它所代表的意义,却无比重大。
这意味着,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依赖天然容器的拾荒者。他开始能够利用身边的资源,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服务于生存的工具。这标志着他向独立生存、甚至向重建文明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
他坐在地上,将那几件粗糙却崭新的陶器放在身边,静静地看着它们。夕阳的余晖透过院墙的缝隙洒落进来,给这些带着泥土芬芳和火焰印记的器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有了陶器,他可以更方便地烧水,减少生病的风险;可以更洁净地储存食物,防止腐败;可以更高效地烹饪,或许还能尝试制作出更复杂的菜肴。生活,将因此而变得更加有序和舒适。
陈安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和灰尘。他看着远方的山谷和近处的小院,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希望。陶窑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但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双手,他能够在这片洪荒大地上,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第二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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