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良久，他缓缓说道：“耐心，是奢侈品。尤其是在资本市场和竞争对手都不会给我们太多耐心的环境下。”
他走到巨大的星空图前，背对着林姝：“我可以继续给你们提供庇护，抵挡来自周勉和他们背后势力的明枪暗箭。但我需要看到，你们在这片‘无人区’里，除了混乱的讨论和哲学思辨之外，能否找到哪怕一个坚实的、可供验证的立足点。一个能让质疑者暂时闭嘴，也让支持者看到微弱希望的‘信号’。”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苏茜的理论，吴锋的框架，听起来都很美。但科学需要的不只是美感，更是可被证伪的、坚实的推论和证据。我需要你们，在下一个周期内，给我这样一个‘信号’。”
这是一个明确的要求，也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在苏茜那个近乎科幻的设想和吴锋尚未成型的框架中，寻找一个能够在现实中检测到的“信号”，谈何容易？
但林姝知道，这是研究院必须跨过的坎。她们不能永远停留在思想的狂欢中，必须开始尝试将思想的触角，伸向现实的土壤。
“我明白了，程董。”林姝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会找到那个‘信号’。”
离开模拟室，林姝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知道，程默的支持并非无条件。研究院必须证明，其对“无人区”的探索，并非纯粹的智力游戏，而是蕴含着未来某天能够撼动现实根基的潜在力量。
回到研究院，她立刻召集了吴锋和苏茜（通过视频），传达了程默的要求。
视频那头，苏茜陷入了沉思。吴锋也眉头紧锁。
“坚实的证据……在我们这个阶段，太难了。”苏茜坦言，“量子效应在宏观生物体内的直接观测，本身就是生物学和物理学的巨大难题。”
“或许……我们不需要直接证明。”吴锋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是否可以设计一个思想实验，或者一个简化到极致的计算模型？这个模型基于我们框架的核心假设，但其产生的结果，与现有所有经典模型的预测都截然不同。然后，我们尝试在现实中，寻找支持这个‘不同’结果的、哪怕非常间接的迹象？”
这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策略。放弃直接证实宏大理论，转而寻求理论所预言的特殊“现象”或“关联性”。
讨论的方向立刻变得具体起来。他们开始疯狂地头脑风暴，试图从那个混沌的“统一框架”中，提炼出几个最核心、也最可能产生可观测差异的“推论”……
无人区的探索，进入了新的阶段。
从漫无边际的猜想，转向了目标明确的“信号”搜寻。
压力如山，前路维艰。
但林姝知道，这是研究院从思想的云端，迈向现实影响力的必经之路。
她们必须在这片无人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坐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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