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分享会”带来的短暂心灵慰藉,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并未能驱散笼罩在团队上空的阴霾。相反,它让每个人都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敌人攻击的矛头已经深入到了她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接下来的几天,那种无形的精神压力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微妙和难以捉摸。
它不再以惊悚的噩梦形式出现,而是化作了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杂音”。れいな在练习剑术时,会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来自芯片中那个黑暗影子的冷笑;アリア在处理财团文件时,会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仿佛下一秒她所珍视的秩序就会崩塌;マナ在和大家说笑时,会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快乐是否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伪装?连最理性的六花,在分析数据时,偶尔也会对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产生一丝怀疑,仿佛它们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努力。
这些“杂音”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甚至难以分辨是真实的感觉还是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但它们如同细小的沙砾,不断摩擦着心灵的防线,消耗着她们的精力,让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在团队中悄然蔓延。信任的纽带依旧牢固,但一种名为“不确定性”的薄雾,正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孤门夜是受影响最小的人。她的星光之力似乎对这种纯粹的精神干扰有天然的净化效果,星辰共鸣也能暂时驱散同伴心中的阴霾。但正因为如此,她更加敏锐地感受到了其他四人的状态变化。看着她们眉宇间偶尔闪过的疲惫和挣扎,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隐隐的不安在她心中滋生。她越发努力地练习,希望能更好地运用星光守护大家,但越是急切,对力量的控制反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这种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一直暗中观察的“眼睛”。
四叶财团医院,地下深处,一间绝密的隔离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的存在,甚至连アリア都不完全清楚。它是六花利用财团最高权限和自身技术,秘密建造的,用于研究那本无名古籍和应对最极端情况的最后堡垒。此刻,实验室内灯光幽暗,只有中央的全息投影屏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屏幕上,正显示着顶层监护区内五人的实时生理数据与能量波动图谱。れいな的心率偶尔会出现异常的陡增,アリア的脑波在特定频率下有微弱的紊乱,マナ的情绪能量曲线波动幅度加大,六花自身的压力激素水平也处于高位。唯有代表孤门夜的星光能量曲线,相对平稳,但仔细看,其峰值后的回落速度比之前略慢,显示出一丝能量运转的迟滞。
六花站在屏幕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冷酷的审视。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将一段经过高度加密和处理的音频信号,叠加到实验室的环境背景音中。这信号极其微弱,频率也经过特殊调制,几乎无法被意识察觉,却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潜意识层面对特定关键词的反应。
“信任……脆弱……怀疑……真实……”这些词汇的碎片,如同病毒般,悄无声息地渗透着。
“第二阶段心理暗示植入完成。”六花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空洞,“外部压力与内部认知偏差正在形成共振。‘心之壁垒’的应力测试……开始了。”
她调出另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从无名古籍中破译出的部分残篇,内容晦涩难懂,但反复出现着“镜像”、“倒影”、“光之暗面”等词语。旁边是她根据这些信息构建的一个复杂的心理-能量模型,模型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光与暗交织的奇异符号。
“当光拥抱暗之时……”六花看着那个符号,眼神深邃,“国王将降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预言?还是……开启某种力量的钥匙?”
她的研究,早已超出了单纯防御的范畴。敌人的手段让她意识到,被动挨打只会走向灭亡。她必须走在敌人前面,理解“心之壁垒”的本质,甚至……掌握那股可能隐藏在光与暗交界处的、更强大的力量。哪怕这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哪怕……需要利用同伴的状态作为观察样本。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通讯器发出了加密的震动提示。六花看了一眼代码,是来自那个神秘“第三方”的单向联络通道。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通讯。
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观测数据已收到。目标群体的‘共鸣阈值’正在逼近临界点。建议在下次外部刺激发生时,启动‘镜像’协议。”
“风险评估呢?”六花冷静地问道。
“风险与收益并存。”对方回答,“‘镜像’协议可能加速‘心之壁垒’的崩溃,也可能……促使其向更高形态进化。关键在于‘钥匙’的抉择。她是变量,也是核心。”
“我明白了。”六花沉默片刻,切断了通讯。她看着屏幕上孤门夜那张略显担忧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科学家的探究欲,有同伴的担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定义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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