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贤令》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在短暂的震惊与喧嚣之后,化作了苏格兰全境范围内,一股股向着王都珀斯汇聚的、充满希望与不确定性的涓流。
通往珀斯的各条道路上,从未如此热闹过,泥泞的官道、崎岖的山间小径,甚至以往人迹罕至的河谷,都出现了行色匆匆的旅人。他们大多年轻,眼中闪烁着混合着渴望、焦虑与好奇的光芒。他们的衣着、口音、举止千差万别,构成了苏格兰社会阶层的一幅鲜活剖面。
一队装备还算齐整,但马匹瘦弱、罩袍陈旧的人马格外引人注目。他们是破落的骑士子弟,父辈或许曾享有荣光,但战争、罚没或单纯的经营不善,已让家族衰败。为首的名叫埃德加,他的剑术在附近小有名气,却苦于没有领主赏识,也无钱置办更好的装备去参加传统的骑士竞技。
“到了珀斯,定要叫那些考官见识见识真正的武艺!”埃德加对同伴们说道,语气笃定,“国王陛下要选拔人才,岂能少了冲锋陷阵的勇士?我猜,这考试定然有骑术、枪术的比试,说不定就在校场上见真章!”
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竞技场上扬名立万的场景,他的同伴们纷纷附和,讨论着如何在校场上力压群雄,浑然未觉考试内容可能与他们想象的截然不同。
与这些憧憬武力较量的骑士子弟交错而行的,是来自沿海城镇如阿伯丁、邓迪的商队,队伍中除了往常的羊毛、皮革和腌鱼,还多了几位衣着体面、眼神精明的年轻人。
他们是商人之子,自幼在算盘、账本和码头货栈间长大,其中一位名叫卢卡斯的青年,正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羊皮包裹,里面是他精心整理的贸易记录和一套他自己改良的记账符号。
“父亲说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卢卡斯对同行的伙伴低语,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国王陛下重视实务,需要懂经济、会算学的人。那些贵族老爷们有几个懂得如何让一个铜板生出两个铜板?这正是我们的用武之地!”他们更关心的是,考试是否会涉及复杂的利息计算、货物估价,或者如何管理一个港口的税收。
更不起眼,但数量更为庞大的,是那些来自田间地头、城镇作坊的年轻人。他们大多结伴步行,背着简单的行囊,里面除了干粮,或许还有几本借来或手抄的、字迹歪斜的书册。可能是基础的文法书,可能是《北境法令》的摘要,也可能是记录着某些实用技术如测量、建筑基础的笔记。
一个名叫欧文的年轻铁匠,手掌上满是老茧,他带着几件自己打制的最得意的小工具,一把结构巧妙的多功能钳,一把硬度极高的刻刀。
“邓肯大师傅说过,国王看重实打实的手艺和能想出好点子的脑袋。”他憨厚地对同路的、一个对水利测量感兴趣的农夫之子说道,“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当场打造点什么东西,或者画出改进工具的图样?”
那农夫之子则忧心忡忡地背诵着一些测量田亩的算法,生怕自己临场忘记。
道路上,这些不同背景的年轻人难免混居同行。骑士子弟对商人的精明报以轻蔑,商人对骑士的“莽撞”不以为然,而工匠和农夫则大多沉默寡言,带着一丝敬畏观察着前两者。但在简陋的乡村旅店或路边的篝火旁,他们也会偶尔交流。
“喂,我说,你们这些整天和钱打交道的人,”一个叫肯特的骑士子弟,忍不住问同宿的卢卡斯,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好奇,“你们觉得,这国王的考试,到底会考些什么?总不能是比谁算账算得快吧?”
卢卡斯慢条斯理地撕着一块面包,瞥了对方一眼,不卑不亢地回答:“这位骑士先生,治国安邦,财帛是根基。我猜,定是考校如何为国生财,如何堵塞税收漏洞,如何管理庞大的王国账目。比马快?那恐怕是选传令兵,不是选官。”
“荒谬!治国岂能只靠算术?需要的是勇气、荣誉和领兵作战的才能!””骑士子弟反驳。
旁边的欧文,原本一直在默默擦拭他的工具,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铁匠敲打铁砧般的笃定:“几位老爷,我说句实在话。国王陛下他……他跟别的国王不一样,他能从格伦莫尔那个地方建立起这么大的基业,靠的可不是单一的武艺,或者单一的算学。他什么都懂,打铁、种地、筑城、造武器……我听格伦莫尔来的人说,他甚至能看懂最复杂的机械图纸。我猜,考试也会考很多样,既要脑子里的学问,也要手上能出活的真本事。”
各种猜测在道路上流传,莫衷一是。但无论如何,珀斯,这座苏格兰王权中心的城市,正以前所未有的包容的姿态,或者说,在旧贵族看来是混乱的。
迎接着这群怀揣不同梦想、对“考试”有着五花八门理解的年轻人。旅馆人满为患,租金飞涨;王家学院门口每天都挤满了咨询的人;甚至连街边的小贩,都开始兜售起据说能“启迪智慧”、“助力考场”的草药和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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